聞言,沐太醫面色赫然一變,將目光落在徐姨娘身上,眸光是徐姨娘從未見過的怒色。

“你說,他說的是不是真的?”

徐姨娘驚駭不已,但求生的本能讓她下意識的否認:“不,老爺,你別聽他胡言亂語,妾身,怎,怎敢做出如此混賬事來。”

暗衍冷笑不已:“我可沒有胡說,我身上還有記錄的冊子呢?冊子上記錄了所有暗閣與你們這些所謂名門望族的腌臢往來。”

“不信,將冊子拿出來瞧瞧,上面白字黑字寫得清清楚楚,就在我的腰間。”

沐太醫怒意滿滿,當下彎腰去摸。

徐姨娘嚇得瑟瑟發抖,額頭的冷汗如雨般落下。

以為死定了的時候,卻發現沐太醫什麼也沒有摸到。徐姨娘當下便狡辯說:“老爺,你寧肯相信一個壞事做盡的殺手的話,都不願信妾身麼?”

“他哪裡來的證據,他分明是在虛張聲勢,故意挑撥我們之間的感情。他的身份不明,很有可能是某人派來的臥底,在得到你的信任之後再殺了你,你方才沒有聽他說嗎?這一路危險重重,暗閣派了高手前來暗殺於你啊?”

“他故意這樣說便就是想挑撥離間。”

沐太醫皺眉看著暗衍,眸光銳利:“若你真與風兒是雙生子的話,我便是你的外祖父,你真忍心殺你外祖父?”

暗衍苦著臉:“外祖父,我怎麼可能會殺你呀,我句句屬實,至於為何不見了冊子,怕是在路上丟了。我現在真的背叛了暗閣,他們還在四處追殺我呢。說謊於我而言也沒有好處。”

怎麼辦?若是冊子丟了就麻煩了。

到底在哪裡丟的呢?從那日逃回盛京後就一直藏在紀家,別的地方沒有去過,難道在紀臨風的房間?

如果被發現,會不會害了他?

暗衍腦子亂得厲害,沒有了頭緒。

他並不想害死他的孿生兄弟,那般,紀家更加不會接納他。

沐太醫臉上染著怒色,也不知道是相信了暗衍的話還是相信了徐姨娘的話。拳頭緊緊握起。良久才問暗衍:“可記得,她買的什麼藥?”

暗衍想也沒想的道:“記得,是一種可以讓人久咳不止的毒藥,人一旦中招,就與得了肺癆無疑,沒有解藥。”

當聽到與肺癆無疑時,沐太醫氣急攻心吐出一口血來。

徐姨娘一臉惶恐,她知道沐太醫信了。

“賤人,老子殺了你。”沐太醫狠狠一腳踹在徐姨娘的心口,猶不解恨,掀開簾子便取了侍衛身上的配刀,將驚恐不已的徐姨娘當場刺死。

這邊的動靜太大,引起了前面馬車的注意。

“停車。殷政,去看看後面出什麼事了?”紀侯爺的聲音從馬車中傳來。

紀嫿也一臉好奇,出什麼事了呢?

殷政匆匆跑走,不多時又跑了回來,凝聲說:“侯爺,夫人,沐大人砍殺了徐姨娘。”

“什麼?”

紀夫人與紀嫿同時驚撥出聲,只不過後者是哇哇大叫。小屁股一拱一拱的,恨不能站起來跑過去爭當第一個吃瓜群眾。

【外祖父真砍殺了徐姨娘嗎?因為什麼?孃親快去瞧瞧,是不是因為外祖父發現了徐姨娘又給秦家暗中遞信呢?】

紀侯爺和紀夫人同時震驚不小,紀夫人忙掀簾下了馬車,正好看到沐太醫一腳將死去的徐姨娘踢下來。徐姨娘跟前伺候的老嬤嬤跪在雨中瑟瑟發抖。

口中一直哆哆嗦嗦地說著:“老爺饒命,老奴對姨娘下毒害夫人一事完全不知情。”

最終也被盛怒之下的沐太醫砍殺。

沐太醫跪在雨中向死去的妻子懺悔:“阿玉,是我對不起你,是我對不起你啊,我沒有早日發覺毒婦的狼子野心。是我害死了你。”

“爹,你起來,娘在天之靈也不願意看到你這般模樣。你現在親手為娘抱了仇,娘也能瞑目了。”

紀夫人瞪了一眼徐姨娘的屍身,恨得渾身發抖,原來女兒的懷疑不是沒有依據。徐姨娘真的害死了母親。

眼下,爹親手將徐姨娘砍殺,也算是為母親報了仇。

只是這樣的死法還是太便宜她。

紀夫人抬眸便看到暗衍反綁於身後的手解開了,他也朝著紀夫人看來,良久囁語著嘴喊了一聲:“.娘。”

紀夫人:??

暗衍已然堅信自己就是紀家的孩子,天底下哪有生得這般相像的兩個人。

紀夫人看了他一眼,眼神格外難懂。

要不,勸勸夫君與他滴血認親?

細雨朦朦,家丁都穿上了蓑衣,丫鬟婆子則都擠到了馬車裡。馬車再次啟程,留下兩具屍體任由著寒風雨水吹打。

紀夫人陪著沐太醫坐一輛馬車,一路上不斷地安慰他。

暗衍則老老實實坐在角落,見紀夫人看來,滿臉都是喜意。

徐姨娘一事可是他告發的,看在這份上,孃親也能多看我兩眼,看她一路對小妖怪那麼好,必然也會對我好。

自打懂事,他就一直以乞討為生,後來被人撿去訓練成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。他的內心裡一直渴望著擁有親情,擁用父母的疼愛,像普通百姓一般。

“娘,以後孩兒保護你。”暗衍一臉天真的拍著胸脯保證道。

聽到這話,紀夫人難得的開口:“你的身份還沒有確定,就不要喚我娘了,還有,此次多謝你。”

若不是他,她還得暗中調查。如此也好,直接將人砍殺了,免了更多的麻煩。

“不客氣,畢竟那也是我的外祖母。”年初三那晚,他惡補了許多相關紀家的一些人際關係。知道沐家乃是紀夫人的孃家。

說開之後,紀夫人發現眼前的這個殺手不似傳言中那般讓人害怕,除了身上的肅殺之氣濃郁一點之外,其他還好。

心地似乎也不錯。

若他以後改邪歸正,也不是不可以被紀家接受。只是不知為何,她見到暗衍沒有那種失而復得的喜悅。若真是紀家流落在外的孩子,再次見到她應該滿心歡喜才是。

可她總有種說不出的排斥感。

見紀夫人神色緩和,暗衍眉宇也舒展開來。跟著開心。

這就是被疼愛的感覺嗎?好新奇。

如此一來,小妖怪便是他的妹妹。

外間下著朦朦細雨,春雨綿綿,涼意猶在,馬車內卻是溫暖得不得了。紀嫿被紀侯爺放在軟榻上,就守在旁邊注視著她可可愛愛的睡顏。

見她不時地嚅動著小嘴,吐著水泡泡,心都快萌化了。

紀嫿被紀家人如珠似寶的寵著,生得白白嫩嫩,兩個多月的她看上去像是四月齡的孩子。

小臉胖嘟嘟,頭髮濃密,眼睛又黑又亮,笑起來簡直要把心都給融化掉。

整個人奶乎乎的。

不知睡了多久,醒來的紀嫿一個勁兒的叫著。

【餓餓餓孃親,孃親,我要孃親】

聽到這道哇哇聲,紀侯爺便知寶貝閨女醒了。

忙喚下人去叫紀夫人。

這會兒,天空不再下雨,但涼意猶在。

紀侯爺則是輕輕地將紀嫿抱起,逗著。

“我家寶貝真可愛!”紀侯爺每每抱著紀嫿說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句,一副怎麼看都看不夠的樣子。

【嘻嘻嘻嘻,爹爹也可耐!】

紀侯爺:

隨之,紀嫿想到一件事。

【這次來嵇州,爹爹定會思念藏在心底的那個人,孃親又要傷心了。】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