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失敗的夜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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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小時前——
“值夜者”的兩輪馬車行駛在寂靜的廷根市東區街道上。
因為是面對非凡者作戰,鄧恩·史密斯並沒有讓平時駕駛馬車的西澤爾跟隨隊伍出發,而是讓弗萊坐在駕駛位,他與洛耀·萊汀、西迦·特昂在車廂中靜坐,輪流拿著封印物,分散它的負面效果。
2-105,“血管小偷”,是這件封印物的名稱。代號中的“2”代表這是一件2級封印物,危險,需要謹慎且節制地利用,保密等級是主教和值夜者小隊隊長及以上,廷根市的“值夜者”只擁有三件這個等級的封印物,而要對付雪倫夫人,這件“血管小偷”是最合適的。
它外觀像是一條粗大、僵化的血管,能讓佩戴者有機會竊取目標的一項能力,哪怕是高序列的強者也有機會中招,由序列8“午夜詩人”西迦·特昂使用,偷取序列7或序列6的雪倫夫人隱身能力,是有很大機率成功的。一旦偷取成功,十分鐘內雪倫夫人將失去這項能力,而“血管小偷”的持有者則能像是久經訓練一般使用它,擁有強大近戰能力,還可以隱身的“午夜詩人”,會成為雪倫夫人難以解決的對手。
當然,封印物強大的能力另一面,必然對應著同樣危險的負面效果,無論是否佩戴手套或其他防護,觸碰到它的人會被逐漸偷走生命。最開始並不明顯,但如果一直不脫離接觸,那半個小時之後,就會有對應的外在表現,哪怕是接近半神的序列5,連續接觸下也支撐不了兩個小時。
但教會反覆使用測試下,只要持有者有三人或更多,負面效果就可以大大減緩。
在車廂中,幾人輪流拿著這根粗大的血管,每人堅持三分鐘,就交給另一人。
這樣的輪流交換之下,就算是序列9,兩小時之內都不會出現足以影響戰鬥的疲憊,更不用說反映在身體上的衰老表現了。
鄧恩接過洛耀遞來的“血管小偷”,哪怕他帶著手套,接觸到封印物的手也感覺面板髮麻,全身似乎有微弱的電流在流動,但並不明顯,不仔細感受的話幾乎無法覺察。
他看了眼窗外,漆黑的馬路上,一盞盞煤氣燈不斷向後移動,相比嘈雜混亂的碼頭,熱鬧卻秩序井然的北區,廷根市的東區顯得安寧靜謐,這裡居住著廷根的富商、政要,多為帶花園的別墅,人口密度低,但地位可一點都不低。
繞過前面的十字路口,就到奧爾斯納街了……
鄧恩敲了敲身後的活動隔板,駕車的弗萊低沉的聲音傳來:“隊長,什麼事?”
“在路口就停下,不要離目標太近。”
“明白。”
在弗萊的“籲”聲中,拉車的馬溫順地停下腳步,兩輪馬車停在十字路口的一角。
鄧恩率先走下馬車,藉著昏暗的煤氣燈光,觀察起奧爾斯納街。洛耀和西迦也先後從車上下來,弗萊見四下無人,將栓馬繩隨手綁在一旁的燈柱上。
離他們不遠處,就是雪倫夫人的住宅,一棟隱藏在花園中的二層小樓。
按照計劃,首先應該由鄧恩·史密斯透過“夢魘”能力將雪倫夫人拉入夢境,哪怕她此時沒有睡覺,“夢魘”也會讓沒有防備的她打起瞌睡,迅速入夢,就像哄著嬰兒入睡一樣。如果住宅裡還有其他僕人,鄧恩也能讓這些普通人迅速陷入沉睡,從而避免將他們捲入戰鬥。
一旦鄧恩成功,其餘“值夜者”就會迅速進入住宅,前往雪倫夫人的位置,或抓或殺,要根據現場情況決定。
還是殺掉最好……鄧恩·史密斯暗自思索著。
實力相近,甚至實力弱於對方的情況下,妄想活捉一名經驗豐富的非凡者是不太現實的。對非凡者來說,捆縛手腳並不算什麼難以解決的麻煩,甚至昏迷下也有可能進行反擊,一旦抱有僥倖心理,試圖活捉雪倫夫人,很可能被她利用自己不知道的能力逃脫,甚至反擊下殺死在場的隊友。
這也是他不願意讓戴莉一起前來的原因,哪怕戴莉多次表達了自己願意跟隨出戰的意願,他也果斷拒絕了對方,以至於開作戰會議時,戴莉的情緒一直有些低落。
鄧恩環視周圍的隊員,弗萊、洛耀、西迦都看著他,等待他的指令。
自己的隊員是這麼信任自己,一定要保護好他們……
擺脫有些混亂的思緒,他把手上已經拿了三分鐘的“血管小偷”交給弗萊,低聲吩咐:“準備開始行動。”
值夜者們整齊劃一地點了點頭,表示明白。
鄧恩彎腰坐在馬車門旁的踏板上,緊握雙手閉上眼睛,四周的夜色彷彿都深了幾分。
這是他在施展“夢魘”的非凡能力,百米之內都是有效範圍,只需要少許時間,一段不受干擾的鋪墊,就能使目標陷入沉睡,進入“夢魘”為他設定好的夢境之中。
其餘三位值夜者站在一旁耐心等待,根據他們的經驗,大約五分鐘左右隊長就能悄無聲息地將一名非凡者拉入夢境,然後他會將其中一個隊友帶入夢中,示意他們可以開始進攻。
這也是“夢魘”能力的最大限制,將實力相近的非凡者拉入夢境,自己也必然需要入夢,如果“夢魘”中斷夢境醒來,目標也會隨之甦醒,並因此獲得靈性的警示。
可這次不到一分鐘,鄧恩·史密斯就在幾人驚訝的目光中張開了雙眼,站了起來。
迎著隊友疑惑的目光,鄧恩也是一臉古怪,他皺著眉頭解釋道:“住宅裡只有兩個女僕,都是普通人,我已經讓她們陷入沉睡了,但雪倫夫人不在家。我在夢境中詢問了僕人,她半小時前匆忙出門了。”
“難道格蘭傑女士在說謊,雪倫夫人今晚並沒有邀請她來這裡?”
黑髮藍眸,眉毛細長的洛耀·萊汀第一反應就是他們被那個所謂的舉報人安吉爾·格蘭傑欺騙了。
“應該不會,在我的夢境中,還有戴莉使用‘口吐真言的酒杯’,她如果說謊,不大可能躲過我們兩人的測試。”鄧恩否決了這個可能性。
“那就是雪倫夫人臨時有事出去了?可能是哪位政要的宴會,或是情人的邀約,畢竟這是社交界最繁忙的週末夜晚。”善於構思小說情節的白髮女士西迦·特昂提出另一個可能。
這倒是有點道理……鄧恩聽聞,覺得以雪倫夫人在廷根市的地位,被臨時邀請參加某些政要的“活動”的可能性並不小。
那現在怎麼辦?
幾人視線都聚焦在隊長鄧恩·史密斯臉上。
鄧恩戴著手套的右手揉著鬢角,陷入了沉思。
……
“我就說,來都來了,難道就這麼空手回去?”
幾人互相幫助,翻過圍牆,從小樓的後方攀爬上陽臺,從二樓進入了雪倫夫人的住宅,西伽一邊拉著四人中唯一不屬於“不眠者”途徑的弗萊登上陽臺,一邊細聲說道。
“你的發言像個闖空門的蟊賊。”洛耀跟在弗萊身後爬上了二樓,小聲地回了一句。
得知雪倫夫人不在家,僕人又都已經熟睡,四名值夜者沒有隱藏身形,而是如同在自家一般大步前進。根據在夢中詢問僕人得到的訊息,鄧恩一馬當先走在前面,徑直來到雪倫夫人的臥室門前。
左右看了一眼,身旁的隊友都做好了準備,他擰動門把手,開啟了臥室門。
臥室窗簾緊閉,但煤氣燈並沒有關,燈光照耀下,臥室的裝潢異常奢華,和簡樸的小樓外觀完全不搭。寬敞的空間中央是一張寬大的床,天鵝絨製成的被褥凌亂地堆在一側,牆邊的梳妝檯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化妝品,首飾盒隨意開啟著,露出裡面閃爍著不同光華的珠寶首飾,令人浮想聯翩的輕薄衣物和絲襪隨意扔在搖椅上,半掩著的衣帽間內不同風格的裙裝掛滿了衣櫃。
空氣中更是瀰漫著一股讓人血脈賁張的香氣。
整個房間內最吸引人眼球的是地毯中央擺放的一面全身鏡,鏡面上塗抹著一些不知名的深紅色液體,鏡子前方有一根已經熄滅的蠟燭,周圍還散著一些鄧恩並不認識的花瓣。
“看起來是魔鏡占卜。”
“收屍人”弗萊沙啞的聲音傳來,他與“通靈者”戴莉途徑相同,對通靈和占卜的知識有不少了解。
幾人立刻緊張起來,背靠背站在一起,小心翼翼地環視四周。
占卜,非凡者們又愛又恨的手段。
隊友的占卜可以幫助他們提前瞭解前方的危險,查詢遺漏的物品,甚至像通靈者一樣和死者對話,但對會占卜的敵人的襲擊往往稱不上突然性,占卜者能提前識破他們的埋伏或突襲,甚至反過來設伏,讓官方非凡者的行動功虧一簣。
難道雪倫夫人是占卜到了今晚值夜者的行動,提前跑路了?
跑路倒也罷了,就怕她利用占卜獲得情報優勢,反過來設下埋伏,讓眾人成為獵物。
弗萊按住額頭,進入靈視,仔細檢查了一下週圍。
“沒有發現靈性光芒,她應該是跑了。”
眾人這才放鬆下來,洛耀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:“雪倫夫人不會無緣無故使用魔鏡占卜,是誰提醒了她?”
“應該是早上隊長帶安吉爾·格蘭傑女士回來的時候,周圍有不少民眾目睹了這件事,雪倫夫人如果有訊息渠道,不難得知這件事。”西迦分析道。
鄧恩張了張嘴,試圖解釋他有告知周圍民眾只是調查科爾·格蘭傑的失蹤,但此時一回想,他也覺得不該穿著警服,使用警方馬車前往格蘭傑家,按自己平時的習慣,應該在後半夜就把安吉爾·格蘭傑接回黑荊棘安保公司接受保護,而且路上會盡可能低調。
但當時“值夜者”自己的馬車正在外出,而且也想用警方的身份威嚇一下安吉爾·格蘭傑……不對,這些理由都站不住腳,當時怎麼會覺得行為很合理呢?
不管怎樣,這次行動都算得上是失敗了,現在只有儘量蒐集雪倫夫人的罪證,回去之後就通知教會和廷根警方,釋出通緝令。
“……然後她肯定就對著魔鏡詢問,‘安吉爾·格蘭傑是不是背叛了我’、‘她現在在哪裡’之類的問題,我們理所當然地就暴露在她面前了。”西迦模仿著占卜的語氣,雙手在鏡前比劃著,繼續說道。
鄧恩臉上的表情僵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