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毒室的女同志端著飯盒兒坐在沈安安的旁邊。

“你認識霍營長啊?”

有人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,沈安安想起了今天見到衛生隊隊長的時候,對自己說過的那番話。

“認識,不過不熟。”

霍承安就坐在旁邊的桌子,聽到這一句不熟的時候,刷了一下一雙虎目射出了凌厲的光芒。

坐在他對面的新兵蛋子差一點一屁股跌到地上去。

媽呀,營長,這是什麼目光啊?簡直要吃人了。

幾個新兵蛋子手忙腳亂地把飯盒蓋兒蓋上,行了個軍禮說道,

“營長,我們吃飽了,我們先回去了。”

撒丫子就跑。

消毒室的幾個人吃完飯回到了他們工作的院子裡。

這個時候中午是有一個小時休息,吃完飯還能稍微休息會兒。

幾個人擠在後院兒的一個小屋子裡,這裡是有一張大炕。

基本上大家都擠在這個炕上休息。

沈安安並不知道這裡工作還需要帶被褥,所以來到這裡之後反而沒辦法躺在炕上,自己啥鋪地蓋的都沒有。

這一陣兒天氣可是冷得很,就這麼躺在炕上睡一覺,肯定得感冒。

所以一個人在院子裡忙碌自己剛才的工作,反正閒著也是閒著。

唯一的遺憾就是戴著手套洗這些衣服,照樣是手冰的要命。

沈安安正在幹活兒,誰知道忽然後院裡來了人,一抬頭髮現是剛開始自己見到的那位隊長。

“吳隊長。”

吳隊長看到沈安安正在幹活兒,怒氣衝衝地說道。

“小沈,你今天剛第一天來咱們衛生隊報道,你怎麼就惹出這麼大的事情?”

沈安安愣了一下,

“吳隊長,我惹出什麼事兒了?”

“你還好意思說,在咱們衛生隊不成文的規定就是醫生,護士可以在食堂裡插自己同志的隊。

咱們衛生隊又沒有去插別人的隊,身為咱們衛生隊的一員,團結互助,這是咱們應該保有的優良作風和傳統。

你呢?你一來了,居然就因為這件事在大庭廣眾之下鬧得這麼不可開交,讓所有人看咱們衛生隊的笑話。

讓衛生隊的幾個醫生都丟了臉,好像他們多愛吃喝一樣,你說你怎麼能這麼做呢?”

吳隊長這一副理所當然的嘴臉,一時之間讓沈安安這才明白過來,原來是給那幾個醫生找場子來了。

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的解釋道,

“吳隊長無論如何團結,無論是如何的不成文的規定。

人是必須遵守規則的,醫生,護士以及我們衛生隊裡所有的人的職業都是平等的,沒有高低貴賤之分。

我不知道你們所謂的老傳統,我只知道人和人都是一樣的,人人平等,我們是新社會社會主義的教育之下,教導我們人人平等,沒有任何人有特權。

您的意思是一個隊伍裡還要搞出高低貴賤之分?”

吳隊長沒有想到一個新來的新人到自己這裡報道,居然敢跟自己這麼說話,一時之間被懟得又怒又氣。

“沈安安,你要弄清楚你的身份,你是衛生隊的新人。

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挑戰我們的規則?

我告訴你在衛生隊就得遵守衛生隊的規矩,如果你遵守不了,那你就趕緊調走。

你不是有一個維護你的霍營長嗎?

有本事你去找霍營長告狀,趕緊調離衛生隊。

在我們這裡,醫生他們就是有能力得到別人的尊重,因為他們治病救人。

他們和死神在搶人。

而你只是一個消毒室的清潔員,請你認清楚自己的身份。

別人那裡我管不著,可是在衛生隊的一畝三分地,這就是規矩。”

“吳隊長,既然你也說了我是衛生隊的一員,那麼憑什麼你讓我調走?

憑什麼您說這就是規矩,這個規矩是誰定的?

是您嗎?您的權利這麼大嗎?

可以規定這種不成文的規定?

那我要去找上級領導反映情況,我想要問問這個規矩是誰定下來的,誰規定在這裡必須守這個規定。

如果不遵守這個規定就得自動調走。

我希望上級給我拿出檔案來,如果是上級領導頒發的檔案,明文規定我一定會遵守。

如果不是,誰也休想在我這裡搞特殊。”

沈安安淡定地說道,

“尤其是吳隊長,您並沒有任何權利要求我調走。”

沈安安又坐在自己的板凳上,開始揉搓手裡的那些東西。

吳隊長被氣得瑟瑟發抖,可是居然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。

主要是人家真的去找上級單位的話,這個道理呀站不住腳,這規矩沒有任何檔案明文規定。

“好好,沈安安,你很有本事那你就慢慢兒地在衛生隊幹著。”

吳隊長轉身就走,氣沖沖地回到辦公室。

劉芳看到吳隊長回到辦公室,臉色鐵青,急忙問道。

“主任,您這是怎麼了?”

這位吳隊長能當隊長,自然是因為她還是一位有名的外科醫生。

“你還問我怎麼了,今天新來的那個沈安安還真是桀驁不馴,不服管教。”

“你猜我今天去找人家談話,人家跟我說什麼?”

“主任說什麼了?我看著那個新來的可不是什麼善茬兒,嘴巴利索得很。”

“對呀,利索得很,人家讓我拿出檔案來,如果是上級領導規定的,她會遵守,如果不是誰也休想讓她遵守。

而且還說我是衛生隊的領導沒錯。可是我有什麼權利讓她調走?”

“一個新來的小丫頭片子,居然把我頂得啞口無言,我第一次遇到這麼不懂得尊敬上級領導的下屬。”

吳隊長氣得咬牙切齒,可是偏偏她沒辦法把沈安安怎麼樣。

劉芳一聽這話也又氣又惱,本來以為隊長可以給那個沈安安個下馬威,沒想到這沈安安誰的話都不聽。

膽子可真夠大的。

“主任既然是這樣她不走,那咱們就逼著讓她自己提出走。”

“哪兒那麼容易呀?那消毒室已經是最累最苦的活兒,還能有什麼活能讓她走人啊?”

“主任,您忘了。今天上午劉團長的老孃剛剛在咱們這裡做了手術,你不知道劉團長那個娘有多難纏,那就是個老刁婆,誰都伺候不了她。

護士一個個被她罵的,簡直是哭著出去的,現在都沒人願意進她的病房照顧她。

我琢磨著派沈安安去啊!”

吳隊長一聽,臉上露出了個得意的笑容,

“你別說估計也只有這老太太能收拾了沈安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