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小小這一回徹底像是死魚一樣癱在地上。

沈安安沒辦法,只好把人扶起來。

這會兒留在這裡沒有什麼意義。

只能是架著陸小小走出院子。

結果陸小小一把甩開了沈安,飛快地跑了,沈安安只好追在他後面,兩人你追我趕。

結果深一腳淺一腳來到了一戶人家,只看到陸小小拼命地敲門。

“主任,主任,主任,求求你,你開開門,我找你有事兒。”

裡面的人總算是開了門。

沈安安並不認識裡面的中年婦女,可是中年婦女顯然認識陸小小。

“小陸啊,你這是咋了?到底出啥事兒了?”

“主任,主任,你是管咱們街道的,你自然清楚。

姚志生有沒有和我領結婚證?這個事兒你總知道吧。”

這話一出,眼前的中年婦女猛然一下醒過神兒來,立刻笑了。

“你咋想起來問這事兒了?

你家姚老大這是準備和你領結婚證兒?

介紹信開好了沒有?”

陸小小聽了這話,臉色慘白,抓著主任喃喃地問道。

“難道,難道我們真的沒有領結婚證?”

“沒有啊!

他一直跟我說你們家老爺子不給開介紹信,所以你們倆才一直沒辦法領結婚證。

我都催了好多次,不然的話,這孩子沒法上戶口。

眼瞅著你家春妞兒馬上就到了上學的年齡,國家可是規定現在要送孩子上學的。”

“我聽說你家裡來人了,你得勸勸你父親。

就算是老人再不喜歡女婿,可是孩子總得管吧。

這樣下去,你們娘倆名不正言不順的,以後總會出事兒。

還不如干脆一點兒開著介紹信領證,孩子也能好好上學,你們也能安心過日子。”

“老人也不能太不顧子女的意願,再說了你和姚老大這事兒也不能一直就這個樣子。”

“我是街道上的主任,本來這話我早就想跟你說了。

可是一直碰不到機會。

你呀,成天忙家裡忙孩子跟個陀螺一樣團團轉。”

“咱們女人啊多少也得自強自立,你倆這事兒雖然是你情我願,但是到底也得講個規矩。

不是老大姐想勸你!

而是想跟你說明白這裡面的利害關係。

你要是一直和姚志生不領證,將來有一天萬一有人告你倆是非法同居。

這可就麻煩了。

這可是要進派出所的。”

“而且要是一直沒領證,這咋得能保護你的權益?

萬一有一天姚志生在廠裡再看上別人了,你說你這多吃虧呀。”

眼前的街道主任肯定是出於好心,可是這說的每一句話像是刀子一樣紮在陸小小的身上。

她一直以為自己嫁給了愛情,自己嫁給了自己所愛的人。

當初自己帶著介紹信,帶著自己的嫁妝來到這裡。

就是要和姚志生好好過日子。

誰知道他們倆甚至連結婚證都沒有!

如果說一直沒有結婚證的話,自己過來的第一年,姚志生就告訴自己已經辦好了手續。

也就是說從十幾年之前就開始騙自己。

這事兒細思極恐,主要是不能細想。

細細地一琢磨,姚志生為什麼不領結婚證呢?

自己明明把介紹信,戶口本所有的東西都開好。

為什麼姚志生不跟她領結婚證?

是因為姚志生一開始,就沒打算和自己結婚。

否則的話,怎麼會有人明明可以領結婚證卻要非法同居?

他不知道非法同居意味著什麼!

意味著她在所有人眼前抬不起頭!

怪不得街坊鄰居總是指指點點,怪不得所有人對待自己的態度都是那樣的瞧不起自己。

因為在外人眼中,她就是一個上趕著上門,甚至連結婚證都沒有的不要臉的女人。

沒有結婚證也願意給人家生兒育女,也要伺候人家一大家子。

再想想自己現在的下場,沒有結婚證,她根本無法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。

所說的那些錢,沒有任何理由向姚家人要。

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,陸小小鼓著的那口氣像是沒了。

人一下子就軟倒在地昏了過去。

把婦女主任嚇了一跳,沈安安只好掐她的穴,讓她先醒過來。

這會兒不是讓她軟弱的時候,也不能讓這個女人藉著這一次昏倒,什麼事情都不用管了。

繼續躲在父兄的背後,享受所有人對她的照顧。

這是她自己應得的,所以她必須承受,必須堅強起來。

沈安安就是要讓這個女孩受到真正的教訓,撕開這血淋淋的傷口,看到裡面到底是如何的醜陋。

這樣的戀愛腦不讓她真真切切地承受到痛苦。

不會有教訓的!

否則的話,那個姚志生再一回來,恐怕這個女人又會繼續被人家牽著鼻子走。

不過也得感謝那些姚家人,也不知道是壞還是蠢,從一開始居然能把事情做得這麼絕。

可是這樣的話反而少了束縛,這會兒可沒有什麼事實婚姻。

沒領證就是沒領證。

這樣陸小小如果清醒的話,隨時都可以離開姚家,反而無拘無束。

當然,如果她想離開的話。

陸小小睜開眼,婦女主人焦急地說道。

“小陸,你這是怎麼了?

這事兒你一直都不知道啊?

我還以為你知道呢。

你們家小姚說是不著急,不著急,說是等過了這個勁兒,等你父親同意,你們再領證。

我還以為你也知道這事兒呢。”

都是人精,誰還不知道眼前這姑娘剛才跟自己追問的那些話代表的是什麼意思。

陸小小渾渾噩噩地站起身,

“主任,謝謝你!

謝謝你讓我知道了真相,原來我真是賤呀!

原來我就在外人眼中這麼賤呀,你原來我連一個名正言順的妻子的身份都不配有!

怪不得你們大家都不喜歡我,所有人都欺負我。

怪不得我在姚家是個人都能使喚我。

怪不得小叔子,弟妹還有小姑子,他們對待我的態度就像是個保姆傭人。

是我自己不把自己當人,別人怎麼會把我當人!

怪不得他們所有人對春妞都是那樣的態度。

除了春妞不是個男孩兒以外,還不是姚家名正言順的孫女。

原來我害了我自己的孩子。”

陸小小腳下絆了一跤,在門檻的位置一下子摔出去。

明明頭破血流,可是她卻在哈哈大笑,那樣子像是地獄裡爬出來的厲鬼。

“我太不是東西了。

我為了這麼一個東西跟家人斷絕關係,拋棄父親,拋棄兄弟。

最後落得個這麼個下場。”

“報應啊報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