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吃完的剩菜連同盤子碗,稀里嘩啦的碎了一地。

所有人都被她這舉動驚呆了。

見過吵架,見過撕逼,沒見過掀桌子的!

上來就王炸,都不需要過度一下的嗎?

這還是老於家的受氣包於么妹?

“艾瑪!”于飛抱著燒雞星星眼,這不就是她做白日夢時幻想過很多次,現實裡不敢做的事嗎?

每次家庭聚會,於老太都抓著于飛媽不生兒子“批鬥”她,對小兒子供“賠錢貨”讀書的事不滿。

于飛只敢在顱內腦補掀奶奶桌,今兒見到真掀桌子的,簡直被帥呆。

“你姓什麼?”掀完桌的錦書來到於老太面前俯視她,於老太讓她嚇得退後一步。

“你幹啥?”

“我問你,知道自己姓什麼嗎?”

“你奶姓吳,你問這個幹嘛?”張招娣回道,她還有點懵,沒從錦書掀桌子的巨大震驚中回過神。

“一個姓吳的女人,整天操心於家斷子絕孫?你真該感謝黨,如果不是幾年前黨的號召,你在家譜上連個全名都不配擁有,是吧,於吳氏?還有你,於張氏?”

錦書的視線一一掃過於老太,還有張招娣。

八十年代國家大力推廣女人進族譜,那之前的女人連名字都不配擁有,只能以“某某氏”的身份出現在族譜上。

張招娣四十多歲,還奮鬥在生兒子的一線,於老太寧願讓于飛這樣有出息的孫女輟學,也得舉家之力拼兒子。

這家人在錦書心裡,就是偷嬰兒的人販子,愚昧無知又活該,偷人家的女嬰還企圖淹死。

錦書掀桌子毫無心理壓力,她不痛快,誰也別想痛快了!

“於么妹,你怎麼敢的,這是你奶的壽宴!!!”於財福氣得都哆嗦了,衝過來要打錦書。

于飛爸攔著他不讓打,于飛媽攔著張招娣,並給錦書使了個眼色,示意她快走。

這兩口子估計也是忍張招娣和於老太很久了。

場面一度混亂,製造混亂的錦書綻放大大笑臉,對著已經要氣暈的於老太真誠祝福:

“今兒是您老的六十六大壽,我祝你吃飯有人喂走路有人推,長命百歲。”

又對著要氣炸的張招娣和於財福拱手:“也祝你們不孕不育兒孫滿堂,各位,吃好喝好,拜~”

揮揮手,瀟灑離去。

“媽,么姐啥意思?”于飛小聲問她媽。

錦書剛剛那一串話,聽著好像是祝福,但似乎又哪兒不對?

于飛媽看錦書的背影差點笑場,這孩子,以前怎麼沒看出嘴皮子這麼溜?

吃飯有人喂,走路有人推,這不就是說於老太早晚生活不能自理,但偏偏還要長命百歲,想想都遭罪,嘖。

給張招娣夫婦的那句,不孕不育兒孫滿堂,更絕。

于飛媽這些年沒少跟婆婆於老太和妯娌張招娣生氣,所以錦書今兒的表現,她可太滿意了,無比痛快,解氣。

錦書出了於家,直奔新華書店。

她已經想好怎麼開啟于飛媽的突破口了,她身世的秘密想要解開,就得跟于飛搞好關係。

還有什麼比提高高中生的學習成績,更能刷好感的?

錦書打算買一些教輔書送過去,再給於飛媽露一手,來一個現場教學。

她前世可是學霸,這些都是小意思。

錦書想要討好誰,基本上那人是逃不出她手心的。

花了足足兩個小時,選了一摞有用的參考書,錦書心滿意足。

錦書拎著沉甸甸的參考書,估摸著於家的宴席該散了,她打算殺個回馬槍。

過馬路時,錦書的視線隨意地掃過街角,定格。

一個穿著絲綢連衣裙的女人正在呼救。

“抓小偷!”

錦書沒顧得上仔細看那女人的臉,就見一道人影嗖地從她面前跑過,是小偷!

那女人穿著高跟鞋,追起來很費力。

錦書毫不猶豫,伸腿,果斷把拎著皮包的小偷絆倒。

小偷摔在地上,疼得哎呦一聲,錦書一腳把人踩住,高聲呼喊。

“他是小偷!”

路人呼啦圍上來,小偷無路可逃。

錦書從地上撿起皮包,竟然還是個lv,驢牌!

90年代,竟然有人用這個?這什麼家庭,挺有錢啊。

女人跑過來,氣喘吁吁地道謝。

“謝謝你啊。”

“不客氣,下次小心點。”錦書擺擺手,順便看了幾眼這個背驢牌的富婆。

看著三四十歲,民國復古盤發,絲綢連衣裙,相當有韻味,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太太。

這種富貴氣質不同於暴發戶,一看就是闊了幾代的老錢家族才養的出來。

不知道為啥,錦書覺得她還有點眼熟。

女人接過錦書遞過來的包,剛被小偷嚇到了,心跳有些快,反應也慢了半拍。

抬頭看錦書,女人愣了下。

“我臉上有東西?”錦書衝她笑笑。

女人搖頭,眼神迷茫,似乎沒反應過來。

錦書等的公交車來了,上車坐到座位上,還不忘探頭對那個呆呆看著她的富婆露出個善意的笑,比了個拜拜的手勢。

“夫人,您沒事吧?”西裝革履的司機跑過來,剛好看到錦書的笑。

公交車開了,錦書把頭縮回來,手搭在太陽穴思考。

她為啥覺得那個背驢牌的富婆,那麼眼熟?哪兒見過?

“剛那個姑娘......笑起來跟您好像啊。”司機呆呆的說。

於總在海外創業時,他就跟在於總身邊,見過於夫人年輕時的樣子。

富婆,也就是於夫人恍然大悟,對啊,那姑娘怎麼那麼像她?!

“追上那輛公交車,我要當面感謝她!”於夫人知道她的舉動有些突兀,但她心底就是對那個姑娘好奇。

怎麼會有人這麼像自己年輕時的樣子?難道她老爸年輕時在外有什麼風流債?大陸留下的私生女?

司機把車開過來,藍天白雲的寶馬車引得路人圍觀。

“車上怎麼那麼多手印?”於夫人蹙眉。

“剛給於財福先生家送壽禮,他們家的人摸得,我還沒來得及擦車。”

司機對那一家子沒啥好感,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,把車都摸成啥樣了!

寶馬車追著公交走了兩站地,於夫人想看看那個像自己的姑娘。

公交車上的錦書這會也反應過來了,對著車玻璃上的倒影瞪大眼。

剛那個驢夫人......跟她現在這張臉好像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