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人的驚訝之處不僅在於餘芙的身份,還有她接下來的動作。

她收起瀚海紫鮫紗,扭頭就往森林裡跑,好像危險不在身前,而在身後。

“不是,她這打算幹嘛啊!裡面打成這樣,她非要進去?”

“別管了,她要真是東靈宗的弟子,必然有任務在身,我們攔也攔不住的。”

“唉,同人不同命啊!大家都是修士,怎麼有的人一出生就是大宗門弟子,出門在外不管幹什麼,都有宗門兜底。”

幾人頗為嫉妒地看著餘芙頭也不回地跑進森林中。

此時的夜無寒與九階妖獸陷入膠著。

兩者都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解決對方,反而隨著時間的增加,他們的戰鬥引來了宗門勢力,隔著老遠的地方進行窺視。

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過後,夜無寒拉開距離,氣喘吁吁地看向一隻翅膀被鮮血浸染的鳥獸。

“修士,我真沒想到,你寧願丟了性命,也不願意答應我!”

鳥獸的情況糟糕,夜無寒的傷勢比它還重,他的胸口被利爪抓出一道深痕,如果不是有丹藥恢復,再加上夜無寒體質強悍,現在的他恐怕已經死了。

即便如此,夜無寒也沒想過求饒,屈服於鳥獸,幫它去拿十轉降魔塔。

不為其他,只因他一身反骨,絕不肯做自己不認同的事!

再說了,夜無寒可不覺得自己一定就會死在這裡!

他隱約能感覺到,在虛空中,有幾雙眼睛在看著他,那冰冷的注視感讓人很不舒服,但在此時對夜無寒而言,這卻代表著安全感。

就在兩者僵持不下時,他們同時感覺到,有另一股修士的靈力在不斷逼近。

他們不約而同地停止動手,警惕著忽然出現的那人。

一道身影出現,她的周身環繞著淡紫色的光芒,整個人像是被一朵柔和的花朵包裹在其中,讓人從外面看不清她的面容。

“她怎麼來了……”

鳥獸嘀咕了一聲,而後縮小體型,飛在半空中,警惕地盯著來人。

女修士停下腳步,大聲道:“娥皇,你為何在此!你本應該待在東靈宗浣紗池,為何要來南境中部!”

原來那九階妖獸叫娥皇啊,還是待在東靈宗的妖獸。

夜無寒向後退了一步,打算作壁上觀。

如果這女修士能把娥皇帶走,那自然皆大歡喜,如果不能……

夜無寒面無表情的掏出一枚丹藥塞進嘴裡,而後坐下調息,抓緊時間恢復傷勢。

女修士和娥皇兩者對峙,前者雙手向前推,一枚符咒懸浮飄在她面前,娥皇扭頭就飛,看得出來,它很怕這符咒。

“哪裡逃!娥皇!你今日必須和我回東靈宗!”

“餘芙,你莫要欺獸太甚!”

娥皇邊跑邊大吼道:“我能憑自己本事逃出浣紗池,我以後不再屬於東靈宗!你不能抓我回去!”

餘芙根本不聽它說什麼,符咒變換出萬千條金線,追著娥皇后面跑。

此時的娥皇根本不敢變大體型,只能倉皇失措地躲避著金線的追逐。

夜無寒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。

“這東靈宗到底是何方神聖,一個元嬰後期的修士,放出來的符咒居然能追著九階妖獸跑,一物降一物不成?”

這一幕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。

如果不是親眼所見,夜無寒肯定不相信。

娥皇無路可逃,被金線逼到了絕境,它絕望地看著那曾經摺磨了它數十年的金線越來越近,直至一道金線鑽進它的身體,將它的獸靈牢牢捆住。

娥皇發出一聲慘烈至極的吼叫聲,整片森林彷彿都在顫抖。

餘芙伸手一抓,娥皇就飛到了她的手中,夜無寒恍惚間居然發現,娥皇在用它的小黑豆眼睛求救?

“你一個九階妖獸都被人手拿把掐,我上去又能怎麼樣呢?”

夜無寒眼睜睜看著娥皇即將被餘芙帶走。

“你沒事兒吧?”

餘芙回頭看了一眼夜無寒——他像是剛從血水裡撈出來一樣,渾身溼噠噠地在往下滴血,她眉頭皺了一下。

“你不用清洗咒清理一下衣服嗎?”

嗆鼻的血腥味在四周瀰漫,方才只顧著娥皇的餘芙反應過來後,用手捂住鼻子,向後退了一步。

夜無寒後知後覺地捏咒清洗衣服。

他剛才顧著觀戰,顧著療傷,還真沒注意到衣服髒成了這樣。

餘芙放下手,朝夜無寒拱手告辭。

兩人在此分別,夜無寒朝著地圖上下一個妖獸所在地趕去。

他看地圖的時候沒發現,下一隻八階妖獸就在光明宗附近。

“這也是奇怪,按理來說,大宗門附近不該存在高階妖獸啊,這八階妖獸怎會在光明山脈築巢呢?”

妖獸一旦達到七階,就會開神智,它們會躲開大宗門修煉,絕對不會找一個能時刻威脅自己生命的山脈築巢。

誰知道大宗門的長老哪天會不會腦袋抽風,下山捕獵妖獸呢。

夜無寒沒想太多,徑直前往光明山脈。

既然沒人抓,那他就不客氣了!

……

光明山脈山腳下,有一座小鎮,名為光明鎮,依附光明宗而存在,在此生活的居民,大多受過光明宗的照拂,來此居住。

夜無寒剛出現在鎮上打算在此過夜時,街道兩旁的人就對他投來好奇的目光。

膽子大些的小孩子甚至跑上前來,伸手衝夜無寒要錢。

他摸出幾塊下品靈石塞給他們,小孩子歡天喜地地跑了。

站在客棧門口的小二看到這一幕,笑著上前,問道:“客官可是來自其他宗門,並未來過光明鎮?”

夜無寒點點頭,他剛到南境時間不長,對各大宗門的瞭解屬實不多。

小二又笑了笑,說道:“客官,往後遇到這些伸手要錢的小孩子,您莫搭理就是,他們家裡啊,往往都有一個痴迷修煉的人,那些下品靈石您還是自己留著吧。”

夜無寒好奇道:“既然痴迷修煉,為何不尋一個宗門呢?在家修煉能練出什麼名堂。”

南境靈氣充沛,普通人但凡有點天賦,都能很容易做到引氣入體,刻苦修煉十幾年,壽命就能增加到一百多歲。

是以,南境的低層修士多不勝數,走在街上,十個人裡有六個都是修士。

夜無寒對此見怪不怪。

小二神秘兮兮地笑了笑,繼續說道:“客官,莫說這些事兒了,您是來住店的嗎?我帶您進去。”

夜無寒跟著小二進店,要了一間上房後就歇下了。

他先前和娥皇大戰一場,體力早已透支,此時正坐在房間裡打坐修煉,恢復精力。

翌日清晨,夜無寒和小二告別後,就打算進山。

光明山脈禁止不是本宗門的弟子御劍飛行,夜無寒只能徒步上山,按照地圖的指引,前往八階妖獸的所在地。

他一路穿過密林、河流、懸崖,終於來到了八階妖獸的藏身之處。

和他想象的不同,居住在此處的妖獸居然是一頭生出四角的長蟲,它綠油油地眼睛盯著從懸崖落下的夜無寒。

它吞吐蛇信,對夜無寒頗為好奇。

“修士,你來此地也是為了求一夢境嗎?”

“嗯?”

夜無寒愣了下,問道:“什麼夢境?”

“吾為狗婆蛇!可賜汝一段黃粱夢境!修士,汝心中可有所求?”

一看夜無寒不知道自己的本事,狗婆蛇立馬昂起半截身子,頗為驕傲地介紹道。

它言語間的驕傲幾乎溢位來了,就連對夜無寒的稱呼都變了。

“我不需要什麼夢境。”

夜無寒亮出長劍,飲盡鮮血的劍身依然光潔如新,絲毫看不出來它曾經斬殺過多少妖獸和修士。

狗婆蛇向後遊,驚訝道:“修士,你居然要對我出手?我可是光明宗圈養的妖獸,你不能越過光明宗獵殺我!”

它躲在山洞的陰影中,煩躁地用尾巴拍打地面。

“光明宗怎會圈養妖獸?”

夜無寒第一反應就是眼前的狗婆蛇在說謊,光明宗身為五大宗門,怎會讓這畜牲掛名在宗門下,這不是有辱光明宗嗎?

“你可以不信!你也可以去求證!我所言非虛!”

狗婆蛇似乎很害怕夜無寒忽然出手。

它的躲避也驗證了一件事,那就是它並不擅長戰鬥。

夜無寒對它滿口謊話毫無興趣。

為了一頭八階妖獸,他可不會去一趟光明宗,問出真相。

不管這狗婆蛇到底是不是被光明宗所圈養,明面上,光明宗也不可能真正承認此事,這就是一件大家心照不宣的秘事。

如果夜無寒真的去了光明宗,對方的回答永遠都是沒圈養、不認識。

他上前一步,寒光一閃,一道靈力衝出,直奔狗婆蛇而去。

後者急忙躲閃,細長的身子在山洞內左右騰挪,卻始終沒有使出任何防禦手段,只是憑藉自身的靈活躲避。

“修士!我當真是光明宗的妖獸!你做事可要三思而後行啊!”

這狗婆蛇躲避時,也不忘搬出光明宗來壓夜無寒一頭。

“不管你這話是不是真的,只要我上山去問,他們必然不會承認,沒有哪家宗門會告知其他修士,他們私下圈養了一頭妖獸!”

夜無寒拔劍而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