獨奏會名字挺能蹭熱度的,取名叫“迎港島迴歸,狄謹言鋼琴獨奏音樂會”。

於童將家裡的親戚朋友,教過狄嘀嘀的老師,以及一些業內知名人士都請了過來。

家長們對外統一口徑,只說是想為孩子的學習作一個階段性總結,向老師們做一次彙報。

實則是想跟人家顯擺顯擺自家孩子有多優秀,剛到手的第一名還是能拿出來吹一波的。

狄嘀嘀高水準地獨奏了六十分鐘,狄思科舉攝像機的手臂都酸了,他閨女卻半點不知疲憊,還在臺上搖頭晃腦呢。

最後一曲,她請自己的小弟上臺,姐弟倆來了一段鋼琴和小提琴的合奏,得到觀眾們的熱烈掌聲後,才心滿意足地鞠躬謝幕。

狄嘀嘀提著小裙子跑下臺,不太盡興地問:“媽媽,港島什麼時候迴歸啊?等它迴歸以後,我再開一個慶祝港島迴歸獨奏會!”

“想辦第二場啊?那你自己出錢辦吧!”

這場獨奏會的門票都是贈票。

於童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,還是頭一回做虧本兒買賣呢!

狄嘀嘀在短時間內完成了兩件大事,人生第一次參加鋼琴比賽,又第一次舉辦了獨奏會。

行程全部結束以後,她跟弟弟躺在沙發上,一邊吃冰淇淋一邊看動畫片。

委實在家放縱了好幾天,直到6月30號,港島正式迴歸前一天,他倆終於將眼睛從動畫片上移開,要跟父母一起出門了。

今晚在廣場上有迎回歸倒計時活動,首都十萬群眾要在那裡一起迎接7月1號零點零時的到來。

像這種見證歷史的重要時刻,老狄家當然是要積極參與的,下午還不到四點就開著車往廣場上出發了。

因著是十萬人的大型活動,幾乎全程都在堵車,等他們好不容易將車蹭過去的時候,已經快七點了。

於童剛抱怨了一句“以後遇上這種大型活動,最好坐地鐵”,狄思科那邊的電話就突兀地響了起來。

電話裡傳來三哥慌慌張張的聲音,“老五,你三嫂要生了!”

狄思科問清了在哪家醫院,就趕忙說:“哎,哥,你彆著急啊,我們馬上就過去!你在醫院陪嫂子吧,其他人我幫你通知!”

掛了電話便扭頭跟母子三人說:“倒計時活動咱就別看了,先去看看三嫂吧。”

於童催促道:“快開車,咱媽在劇組呢,肯定趕不過去,咱們先去醫院守著,要是有什麼事,婆家也算有個幫手。”

狄思科負責開車,她就給其他人打電話,大哥家的座機沒人接,估計也上街參加活動了。

給大嫂的傳呼機留了口信後,又通知了二哥二嫂。

至於四哥和小六,一個在單位值班,另一個在天上飛,都指望不上。

於童想了想,也給蘇曉的姐姐蘇昕打了電話。

車子走走停停趕到醫院的時候,已經九點多了。

三哥跟個木頭樁子似的,一個人傻不愣登地坐在產房外面。

於童問:“嫂子進去多久了?”

“一個多小時了。”三哥的手還有點抖,總算是見到了親人,絮絮叨叨地說,“我倆還想看回歸的交接儀式呢,她催我出去買點下酒菜,看電視的時候吃,我不敢走太遠,只在衚衕口買了點啤酒和涼拌菜,再回去的時候,她就捂著肚子在床上哼哼了……”

來醫院的路太堵了,最後那一段路還是他把人抱過來的。

“生孩子都這樣,”於童寬慰道,“只要沒摔著碰著,就沒問題,三哥你別擔心。”

她當年生狄嘀嘀和狄嘀嗒的時候,硬是拖了一個禮拜呢。

狄嘀嘀也挨著三伯安慰:“三伯你別擔心了,咱家呱呱肯定會順利出生的!”

一家四口陪著三哥在外面等著,沒過多久二哥兩口子和蘇昕也來了。

一大群人等在產房外面。

走廊的另一頭,有患者家屬用收音機收聽港島迴歸的實況轉播。

大家一邊聽收音機裡的動靜,一邊分心關注產房。

狄嘀嘀和狄嘀嗒靠在一起,困得直打瞌睡時,終於聽到收音機裡傳出了倒計時的聲音,“十,九,八,七……”

隨著零點鐘聲響起的,還有國歌激昂的旋律。

狄嘀嘀拉著弟弟,跳起來歡呼了一聲,“港島迴歸啦!”

儘管大家已經等得十分疲乏了,產房外面還是響起了一陣掌聲。

小護士們笑著過來提醒,“產房外要保持安靜啊!”

大家都眉開眼笑地答應著,而後等了又有一刻鐘左右。

產房的大門被推開,護士出來通報,蘇曉生了,母女平安!

一群人趕緊圍上去,有問孩子的,還有問產婦的。

狄嘀嘀和狄嘀嗒困得迷迷糊糊,中途不知被誰抱到三伯母隔壁的病床上睡了一宿。

再次醒來時,外面天色已經大亮了。

倆孩子坐在床上迷瞪了一會兒,聽到門外有爸爸的聲音,就趿拉著鞋走出了病房。

狄思科和三哥正在應付記者。

據說他們家這個孩子是港島迴歸後,在北京出生的第一個孩子。

記者想採訪一下孩子家屬。

三哥現在就是一個傻爸爸,困了一宿還迷迷糊糊的,人家問了什麼,他根本就沒聽清。

全程都是狄思科幫忙應付的。

“孩子的名字要由長輩來取,暫時還不方便透露。”

記者不死心地問:“小名呢,有沒有小名?”

狄嘀嘀代為發言,“我妹妹叫狄呱呱,頂呱呱的意思。”

記者: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狄嘀嗒補充道,“或者叫慶歸,慶祝港島迴歸的意思。”

第208章

雙胞胎長到這麼大,一直是家裡最小的孩子。

無論在老狄家還是老於家,他倆都是年齡墊底的。

三伯家的妹妹出生,讓狄嘀嘀和狄嘀嗒高興得直冒泡。

聽到病房裡有嬰兒的哭聲,倆人便沒心思應付記者了,跟記者阿姨說了聲拜拜,就輕手輕腳地蹭到了三伯母的床邊,隔著半米遠觀察小妹妹。

蘇曉已經被女兒吵醒了,正對著小嬰兒手足無措。

見狀,狄嘀嗒拔腿就往外跑,讓三伯進來幫忙。

狄嘀嘀則小聲解釋說:“三伯母,外面來了記者阿姨,在採訪我三伯呢。我媽媽回家取早飯了,二伯母去上班了,大伯他們還不知道小妹妹出生呢,我奶奶在片場已經收到訊息了,馬上就趕過來。我佳佳姐姐、有禮哥哥和嘟嘟姐姐要期末考試,不過我大哥好像要從軍校回來了……”

狄思科送走記者,跟著三哥進來時,就聽到了他閨女這一通認真又語無倫次的絮叨。

他在女兒頭毛上摸了摸,“行了,你去床上再躺會兒,等媽媽來了,我送你們回家去。”

郭美鳳退休以後,常跟二舅媽唸叨年輕時的事。

能被她記一輩子的,在她心裡絕對是大事了,其中一個就是她當年在醫院生完大哥,被餓醒以後發現身邊一個親人也沒有。

老狄趁著她睡著的工夫,回家報喜去了,但狄家人以不能曠工為由,誰也沒來醫院看一眼。

隔壁的產婦被婆婆伺候著喝雞湯,郭美鳳剛生完孩子,躺在病床上被餓得抹眼淚。

狄家沒分家的時候,工資要交到父母手裡,老狄從老孃那裡拿到的營養費,只夠讓媳婦在醫院喝幾天小米粥。

後來還是聽到訊息的姥姥,帶著燉好的雞湯和兩條鯽魚從農村趕過來,算是讓郭美鳳吃上了一口好的。

月子裡的仇,郭美鳳記了一輩子,每次提起來都很傷心,說她與狄家老兩口處不好關係,不是沒原因的。

狄嘀嘀和狄嘀嗒跟奶奶生活在一起,這樣的話聽得多了,自然也就記在了心裡。

剛才三伯母醒來時,身邊沒有親人,狄嘀嘀怕她誤會家人不重視她,趕忙將所有人的行蹤和缺席原因都彙報了一遍。

蘇曉本來還在手忙腳亂地哄孩子,又被她絮叨地直想笑,不由問:“你要不要摸摸呱呱的小手,她小手可軟了。”

狄嘀嘀糾結了幾秒,還是擺手說:“我看看就行了,等小妹妹長大一點我再摸她。”

他們昨天來醫院的路上就被媽媽叮囑過了,不許亂摸剛出生的小寶寶。

這會兒孩子已經被三哥抱進了懷裡,他抱過這麼多侄子侄女早就有經驗了,抱自己親閨女的動作相當嫻熟。

一邊哄孩子一邊跟蘇曉透露:“咱家呱呱是港島迴歸後,北京的第一個新生兒,剛才記者同志都來了。”

蘇曉臉上閃過驚訝,“記者來幹嘛啊?問什麼了?”

“就是來採訪唄,問問取了什麼名字之類的,咱爸那邊還沒取好大名呢,我們先把呱呱的小名告訴記者了。”

狄嘀嘀邀功道:“三伯母,我弟弟想給呱呱改名叫慶歸,我覺得不好聽,像小男孩的名字,就沒讓記者阿姨記下來。”

蘇曉默唸了幾遍慶歸,確實挺有意義的,但沒有呱呱順口,他們已經喊了好幾個月的呱呱,她暫時不打算改小名,先看孩子姥爺給取了什麼大名吧。

幾人圍著新出生的小嬰兒看新鮮,沒多久病房裡就熱鬧了,孃家婆家的人都趕了過來。

於童將早飯送來後,一直在醫院陪到下午,臨走前,當著蘇媽媽的面,將一個厚厚的信封交給了三哥。

三哥一摸厚度就知道數額不少,趕緊將錢推了回去,生孩子可沒有隨這麼多禮的。

當年狄嘀嘀和狄嘀嗒出生,他可一分錢都沒出,只是幫忙跑跑腿而已。

於童重新將信封放進三哥手裡說:“這錢是咱媽給的,老太太在片場趕進度,一時半刻回不來。今早聽說小孫女出生了,接連打了好幾個電話詢問情況。”

“我早就知道她當女主角了,”三哥無所謂地說,“讓咱媽忙吧。”

“我跟大嫂的月子都是咱媽伺候的,這次咱媽不能來,她心裡還挺過意不去的,囑咐我先給你送一萬塊錢,嫂子需要什麼,你別怕花錢,給嫂子和孩子用最好的。”於童望向蘇曉的媽媽,客氣道,“這段時間就得麻煩親家大娘費心了。”

蘇媽媽熱情又爽朗地笑:“我退休以後沒什麼事,正好有時間照顧蘇曉和孩子,讓親家母放心拍戲吧,我也愛看郭老師的電視劇。”

等到女婿去送客的時候,蘇媽媽小聲跟女兒說:“你這個婆婆還行,不能出力,還知道出錢。”

“我婆婆本來就挺好的,不拍戲的時候,總給我送吃的。”

蘇媽媽滿意地在孫女的包被上拍了拍,她家這個女婿就是工薪階層,沒什麼太大出息,但家裡的親戚都能借得上力,也算不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