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營的地點是一處風景極好的山腳。

半山腰有一條銀鏈似的瀑布,水潭順著地勢流向山腳,形成一條小溪。

水底鵝卵石瑩潤晶亮,彷彿上好的玉石。

姜珥把帶來的兩個西瓜和其他水果一起浸在沁涼的溪水裡,隨手掬了一捧水拋下,水花四濺,漣漪陣陣。

她感嘆:“好涼快。”

林凌扯著嗓子喊:

“別玩兒水了,過來幫忙,有沒有一點團隊合作精神啊。”

她回頭,卻見他一樣一樣的從車裡搬出廚具與燃氣灶,司機苦哈哈的跟在後面,手裡也抱著一大堆食材。

姜珥:“?”

“你幹嘛?”她問。

林凌道:“都來這兒了,肯定要體驗一把野炊啊。”

姜珥道:“早說啊,我和傅聽寒昨天買了一堆速食。”

“就你那仨瓜倆棗,夠誰吃的?”

林凌道:“別磨蹭,趕緊的。”

姜珥走了沒幾步,傅聽寒道:

“我去就行,你繼續玩兒。”

他去幫林凌搬東西了。

姜珥也沒閒著,找了個平穩的地帶,把帶來的小桌子和小馬紮安放好。

小胖在旁邊安裝帳篷。

程芷蹲在地上給他遞工具,時不時往林凌的方向看一樣,心不在焉的樣子。

姜珥也蹲下,隨口道:

“要幫忙嗎?”

小胖還沒來得及說話,程芷把手上的螺絲交給她,“那行,我正好去那邊看看,他們好像遇到點問題。”

說完,她匆匆往林凌幾人的方向走去。

小胖臉上肉眼可見的失落。

姜珥暗悔自己沒眼力見,乾巴巴的安慰道:“沒事的胖胖,她很快就會回來了。”

小胖勉強笑笑,“在哪兒都一樣,幫誰的忙也都一樣,玩兒的開心就好了。”

姜珥心說你看起來不太開心的樣子。

她當然不敢這麼說,只試探道:“你其實本來不想來的吧?後面怎麼會答應過來呢?”

小胖擰緊最後一顆螺絲,想了想才道:

“我怕錯過了這次,以後就再也沒有和阿芷一起出來玩兒的機會了。”

“怎麼會呢?”姜珥道,“咱們以後多的是一起出來玩兒的機會,你別瞎想。”

小胖搖搖頭,神色落寞:

“她和林凌如果和好了,那她最好的朋友就不是我了,就像之前一樣。”

姜珥搜腸刮肚的想要找些話來安慰他,無奈腦袋空空。

她只得道:“你好好考慮下我昨天晚上說的話,真的。”

小胖搖搖頭。

“有些東西,註定了沒法爭取。”

另一邊。

傅聽寒去車上拿調味料,原地只剩林凌與程芷兩人。

林凌搗鼓著行動式燃氣灶,總是沒辦法點燃火,有些不耐煩了:

“這玩意兒是壞的吧?”

程芷看不下去了,“你能不能看一眼說明書?”

林凌道:“我就按說明書上寫的操作的。”

程芷拍開他的手,把爐子裡的卡斯拿出來,再按說明書上寫的方式重新放進去。

“吧嗒——”

火苗竄起。

林凌笑道,“可以啊你,什麼時候這麼聰明瞭?”

程芷擦了把手,涼涼道:

“是你蠢。”

林凌撓頭,用肩膀碰碰她,“喲,還生我氣呢?”

程芷繃著臉不說話。

“好了,我真的知道錯了,從前是我誤會你了。”林凌軟下嗓音,哄道,“是我眼瞎,是我腦殘,你打我也行罵我也行,今天過後這事兒就翻篇了,咱倆還是好朋友,成不?”

程芷:“……”

她沉默一會兒,忽地冷笑:

“林凌,你說的真的是很輕鬆。”

“翻篇?”她道,“就這樣一句輕飄飄的話就能翻篇了?”

“那你還想怎樣?”他忙道,“我說了,我認罰。”

“你不懂,你根本就不懂。”程芷道。

林凌急了,“你不說我能懂?到底是因為什麼?”

程芷突然就生氣了,“好,那我問你,你當時為什麼不信我?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,你反而相信文惜月一個後來的?還是說,在你心裡,我就是那種人嗎?”

林凌臉上又是愧疚又是心虛,“那什麼,我那時候太一根筋了,加上文惜月真的演得太好了,我就……相信她了。”

程芷聽完,好一會兒過後,自嘲一笑,“不,是因為在你心裡,文惜月比我重要。”

“或者說,在你心裡,我是最不重要的那一個,無論是誰,都能排在我前邊。”

說完這句,她轉身去找姜珥了。

林凌雖然傻,但也知道自己大概是又搞砸了,百思不得其解。

“不是,她說這話什麼意思?”他問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傅聽寒,“我和她是發小,怎麼可能覺得她不重要。”

傅聽寒認真處理著食材,眼皮也不抬一下,“我不是她,你對著我解釋沒什麼意義。”

林凌道:“我就是問問你,你剛剛也聽見了,是我說錯什麼了嗎?”

傅聽寒終於捨得抬頭看他一眼,目光中全是憐憫:

“準確的說,你沒有一個字是說對的。”

林凌:“???”

“你們說話怎麼都這樣?”他氣急敗壞,“個個都繞著圈子,故意想讓我聽不懂是吧?”

傅聽寒道:“那我說一句你能聽得懂的。”

林凌精神一振:“什麼?!”

傅聽寒扔給他一頭蒜:“把蒜剝了。”

林凌:“……”

“剝就剝!”他忿忿坐到臨時垃圾桶前,開始罵罵咧咧的剝蒜。

“有什麼要幫忙的嗎?”光著腳在下游玩水的姜珥揚聲喊道。

林凌雙眼一亮,正要開口,傅聽寒的聲音已經轉來:

“不用,林凌會幫我,水冷,玩一會兒就上來罷。”

“好!”姜珥興高采烈的炫耀,“傅聽寒,我撿了好多好看的石頭,回去分你一半。”

傅聽寒對她微微笑:“嗯。”

蹲在地上的林凌:“。”

他看看姜珥,又看看傅聽寒,臉上閃過幾分迷茫:

“怎麼感覺你們倆怪怪的?”

傅聽寒淡定反問:“哪裡怪?”

林凌沉思兩秒:

“說不上來,但感覺不對頭,很不對頭,我有一種預感,我肯定能想到答案的,只要給我一點點時間。”

傅聽寒嗤了一聲,不再搭理他。

水裡,姜珥玩夠了,捧著一堆石頭上了岸。

程芷坐在一塊又大又寬敞的石頭上吹風。

“林凌說什麼了,把你氣成這樣?”姜珥坐在她身邊,一顆一顆把撿來的石頭擺在旁邊晾乾。

“還能說什麼。”程芷咬了口西瓜,“和我道歉。”

“你不是一直在等他給你道歉嗎?”姜珥也拿了塊西瓜。

“他根本沒往心裡去。”程芷氣道,“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,看著就來氣。”

“那確實哈。”姜珥撇撇嘴,“在場的就他心最大,天天呲個牙傻樂。”

程芷嘆氣:“從小就這樣,改不了了。”

姜珥拍拍她的背:“我還是那句話,林凌這人當朋友沒話說,別的……懸。”

程芷低頭,悶悶不樂:“我知道。”

知道就行。

姜珥沒什麼好說的了。

瞥了眼獨自坐在一邊切水果的小胖,她悠悠嘆了口氣。

三個人怎麼就湊不出一個雙箭頭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