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他被殺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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疼痛。
常人無法忍受的過量疼痛,讓陸柚咬緊了牙,破碎的嗚咽從喉嚨中擠出,生理性眼淚迷濛了視線。他用力眨眼,大口大口喘著氣,看見自己胳膊上的皮肉塊塊拱起、移動,有蟲子在裡面爬行,貪婪地吞噬血肉。
瘋了,什麼東西?
陸柚因疼痛空白的大腦,在臉頰被觸碰時短暫地恢復清明,他抬眼,撞入了一雙黑沉漠然的鳳眸,“江、江鶴川。”他的前男友,手貼在他的臉上,陸柚並不能從這行動中感知到什麼情緒,他能看到江鶴川張嘴說了些什麼,但耳內的嗡鳴令他無法聽清。
下一刻,尖刀沒入了他的胸膛,刺入心臟。
……
“陸少,怎麼了,滿頭的冷汗?”
陸柚睜眼,旁邊的黃毛見他一臉恍惚,半是關切半是諂媚地詢問,“做噩夢了?”
陸柚先是點頭,又搖頭,驚魂未定,夢境中的疼痛像是還沒完全褪去。
射燈打在臉上,意識回籠。現在他正在酒吧,帶著剛交不久的男朋友見朋友。他那些朋友們聽說他突然有了男朋友,都嚷嚷著要見上一面,於是他就把人給帶來了,介紹,說出了那個名字,江鶴川。
正出神,他的臉被捧住,周遭的頹靡酒氣被清淡的藥草香代替。
陸柚對上那張熟悉的黑沉鳳眸,如墜冰窖,條件反射般一揮手。
“啪”的一聲,捧著他臉的手被開啟。
陸柚的聲音是顫的:“滾開。”
像是炸毛了的貓兒一樣的反應,剛才碰他臉的人正是江鶴川。
常人被男朋友那麼不客氣且生硬的對待,肯定要黑臉,但江鶴川那張漂亮的臉上並沒有出現陰鬱、難堪之類的負面情緒,而是捏了捏陸柚剛才用來開啟他的手,“有好受一點嗎?”
“行了。”黃毛的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,或許是看不慣小情侶在他面前膩歪,沒好氣地叫停,“給你倒了三杯酒,只喝一杯是不是太不給面子了?把這剩下的兩杯喝完,我們陸少可不喜歡沒眼色的人。”
說著,他將剩下兩杯帶有冰塊的酒推到江鶴川面前,而其他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語地起鬨,嘴角是充滿惡意的弧度,“就三杯而已,又不是三十杯。”
黃毛揶揄:“陸少,你該不會不捨得吧?”
陸柚被這話給扼住了喉嚨,冷意從脊背往上爬到頭頂。
莫名其妙出現在腦海中的記憶,竟然完美對照現實,一字不差。
按照夢中發展,他會命令江鶴川喝下剩下的兩杯酒,但卻不知道酒裡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狐朋狗友加了料,是迷/藥,那些人想讓江鶴川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。
不過喝了酒的江鶴川並沒有出現那些人預料中的醜態,只是臉紅,頭腦昏沉了點。
之後陸柚被拉著去下一場繼續玩,而跟不上節奏的江鶴川被扔下,最後那些看江鶴川不順眼的人特意返回來,將人麻袋套頭打了一頓,江鶴川因此在病床上躺了好長一段時間。
事情並未就此結束。
再過一段時間,那些動手的人身體都出了問題,醫院都找不出病因,消失在圈子裡。最後怎麼樣了,陸柚沒關注,不得而知。
是江鶴川的手筆。
蠱蟲。
那東西真的存在嗎?當然也不能排除是動用了江家那邊的關係。
陸柚來不及思考這個問題,但清楚酒肯定不能喝。
陸柚敲了兩下自己的心口,那是被匕首刺入的位置,“對啊,不捨得,我心疼我男朋友很奇怪嗎?”
周圍人的臉色頓時變了,陸柚會阻止完全在意料之外,那話更是令人覺得匪夷所思,心疼?陸柚一直都是被捧著哄著的那一個,什麼時候會心疼人了?他們心裡直冒酸水,“陸少,只是三杯酒而已,度數也不高……”
“我不想讓他喝,不行嗎?”陸柚把手中的杯子摔在了桌面上,與其他杯子碰撞在一起,玻璃破碎的聲響讓整個包間都安靜了下來。
落針可聞的窒息氛圍。
還是黃毛大著膽子開口調解,“陸少,您這是怎麼了,發那麼大的脾氣?冷靜點。”
誰想到自己最後死的那麼慘還能保持冷靜?
陸柚腦子亂糟糟的,他站起身,扔下一句“沒事”就往包間外面走,快要走出去時扭過頭,看向自己仍站在原地的男朋友,不滿催促:“走呀!”
可能是包間內太過昏暗,以至於他並不能看清江鶴川的表情,在一怔後,他重新張了張嘴,語氣和緩不少,“我是說,我們應該走了。”
江鶴川已經喝下其中一杯了,從沒沾過酒的他腦袋暈乎乎的,但還是聽懂了男朋友的話,乖乖跟上,在後面像是條小尾巴似的,甚至抓住了陸柚的衣角,“別不高興。”
陸柚抿了抿嘴巴,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,帶著人走了。
試問一下,他敢不高興嗎?不敢,他這男朋友捅人時,手起刀落的。
不帶走江鶴川和夢裡記憶中一樣被人圍毆,然後把帳給記在他頭上,那就完了。
陸柚帶著江鶴川離開後,包間內陷入了長久的沉寂。
話說,他們這些人還是第一次見陸少這麼維護一個人,幸虧程少最近有事出國了趕不回來,不然會被氣死。
“黃傑,接下來怎麼辦?”
黃毛看了眼桌面上被打翻的酒,“這事我去跟程少說,你們別管了,我去找我女朋友玩。”
“女朋友,還是上次那一個?”
……
陸柚不知道在他離開後的發展,勉為其難帶著江鶴川回了自己的公寓,將人扔在沙發上就去洗澡了,連杯水都沒幫忙倒。
他本就不是伺候人的主,再加上腦內一片混亂,洗完澡還能記得給沙發上的人扔條毯子已經很不錯了。
陸柚躺在鬆軟的床上,閉上眼睛,又重新睜開,翻來覆去的睡不著。
他應該是瘋了,所以才會相信夢裡發生的事,但那夢實在太真實了,無論是疼痛,還是皮肉中有蟲子爬的撕裂感。
必須要求證一下。
陸柚記得夢中有一個細節,說江鶴川左半邊胸膛上有兩顆紅色的小痣,是以血養蠱才有的痕跡。
蠱,匪夷所思的存在。
可他做的那個能對應現實的夢,也夠玄幻了。
陸柚從床上爬起來,找到客廳裡的江鶴川。
江鶴川長得好看,這是陸柚第一眼看到就知道的事情,那張臉看起來是會讓人懷疑認知的漂亮,膚色玉白,烏髮如墨,面部輪廓較深,鼻樑高挺,眼睫濃密纖長,躺在那裡彷彿是該陳列在藝術館裡的存在。
在自然界中昆蟲的美麗與危險畫等號,江鶴川的情況也差不了多少。
陸柚沒有欣賞的心思,直直地走到江鶴川的身邊,先把小毯子扒拉開,然後就掀起了江鶴川的衣服,動作粗魯,一直拉過頭頂,果然在左胸位置看到了兩顆顏色淺淡的紅痣。
陸柚說不出自己是個什麼心情,不死心地在小痣的位置搓了兩下,看到小痣更紅後收手。
他撥出一口氣,把江鶴川衣服拉回去,然後對上了一片清明。
江鶴川醒了,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,正看著他,面上敷上了一層薄粉,“在做什麼?”
陸柚迅速收手,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在夢中殺死他的人,有種做壞事被當場抓住的恐慌感,硬著頭皮道:“檢、檢查一下男朋友的身材不行?”
“行。”江鶴川坐起身。
為了證明自己的話為真,陸柚還順手摸了兩把男朋友的腹肌,“身材真不錯,請繼續保持。”
陸柚評價完,頭也不回地溜回房間,關門聲重重響起,留在客廳的江鶴川不明所以。
江鶴川掀開自己的襯衫。繼續保持,是很喜歡他的身體……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