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 小可愛

連他自己，好像也有些分不清楚，究竟愛陸英，還是愛王蔓蔓，這兩人都在他生命裡佔據了一個重要的角色。

陸英，是他的青梅竹馬，在出現在他的幼年、童年、少年時期，後來佔據了“妻子”的名分。

王蔓蔓，是他的遠房表妹，以前他也一直把她當成妹妹看待，是從什麼時候開始，自己竟然糊塗到“認錯人”的地步？酒後亂性，把她變成了自己的第一個女人。

陸英的眼光，總是如此毒辣，如此犀利，一針見血，點明這個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問題。

陸英起身準備走，沐天霖失魂落魄跌坐在椅子裡。

她看他一眼，突然鄭重道歉：“這件事，我也有錯，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，沒有考慮到身為一個男人的正常需求，才把你一步步推向她……為我對你的冷漠，對你的抗拒，對你的疏遠，我理應道歉。”

這是欠他的！她彎腰鞠躬：“對不起！我沒有盡到一個做妻子的義務，是我的錯。”

沐天霖一驚而起，滿臉羞愧難當。

明明是他婚內出軌，她卻主動檢討自身，煞有其事向他道歉……他，只覺得無地自容。

明明她比自己還小五歲！

追夢谷出意外，她比自己還冷靜，犧牲她，獨自引開兇徒，讓他先行逃命。

她那麼豁出性命保護他，可他到底做了什麼？

一場酒後亂性，就讓他把自己，變成一個讓她深惡痛絕的角色——難道不知道她父母離婚，讓她痛恨婚姻的背叛者嗎？難道不知道她疏遠親生父親的原因，是因為厭惡出軌方嗎？

錯的明明是他啊！

可他……

他想坦白時，沒勇氣說出口。她無意間撞見時，他已百口莫辯。

他心底愛的那個人，究竟是誰？

陸英？王蔓蔓？

無論愛誰，眼下，他又該如何自處？

這兩個女人，他誰都不想傷害，可他兩個都傷害了。沐天霖腦子裡一團亂，連陸英什麼時候走出去，他也渾然不知。

包間門開啟，陸英徑直走出了這家咖啡廳。隔壁的門，也瞬間開啟，四個高大的少年追了出去。

王蔓蔓站在包間門口，看見沐天霖摘掉了金絲眼鏡，滿臉崩潰地抱著自己的腦袋。她眼中的心疼之色，一閃而逝。有些決斷，必須他來做。

旁人罵她狐狸精也好。

旁人罵她是第三者也罷。

旁人……與她何干？

只要他愛的人，是她，她甘願揹負所有的罵名，只求陪在他身邊，與他不離不棄。

別怪她不擇手段！

別怪她如此逼他！

要怪，只能怪，他結婚太倉促，倉促到她還來不及明白自己的心意，他就突然娶了別的女人。

自從她十七歲那年，見他第一眼，那個戴著金絲眼鏡的沐哥哥，就突然闖進她的芳心。她愛了這個男人十年啊！一個女孩子，能有幾個十年？

2017年的跨年夜！

元旦凌晨一點半，兩撥人馬，終究還是不歡而散……

陸英說：“送我回陸家。”

“好！”

朱雋不敢多言，方向盤一打，寶駿車朝陸家駛去。

一路上，陸英沉默不語，其他四人噤若寒蟬。到了“河醫大”家屬院門口，車子停下。

陸英剛要下車。

朱雋突然拽住她的胳膊，眼神看向徐昊，後者愣了下，猛然反應過來，急忙將手中的禮盒遞過去。

“跨年禮物！送你的！”朱雋深深看著她。陸英笑不出來，接過去說了句：“謝謝。”

她拿著禮盒，下了車，頭也不回走進小區內。

車上的四人，滿臉擔憂，目送她的身影一路遠去，直到消失不見才收回視線。

陳光憂心：“學姐沒事吧？”

婁飛揚驚愕：“這也太平靜了吧？”

朱雋修長的手指，輕輕敲打方向盤，若有所思。

徐昊：“雋哥？你倒是說句話！”

朱雋勾唇一笑：“說什麼？求之不得？樂見其成？要不我誇誇大明星，手段高明，敢愛敢恨？”

三人被這話給氣笑了。

陳光：“雋哥，你這話，敢當著學姐的面再說一次嗎？”

婁飛揚：“這種風涼話，你也說得出口？”

徐昊磨牙：“我真想，替學姐打死你！”

朱雋啟動車子：“走啦！回公寓睡覺！凌晨兩點多了，你們不困嗎？”

陳光佩服：“心真大！”

徐昊大呼小叫：“你還睡得著？”

婁飛揚：“我覺得，今晚可能有人，得抱著被子哭……”

這人，要麼是沐天霖，要麼是王蔓蔓，要麼是陸英，總歸肯定不會是朱雋！

婚內出軌的人，又不是他！

出軌的物件，也不是他！

感情的事，說複雜很複雜，結了婚勢必牽扯，雙方家族老人孩子；說簡單其實也很簡單，無非就是一男一女，你情我願。

孰對孰錯？孰是孰非？

當真就能分得清楚嗎？

不過，婚內出軌，在法律上，出軌的那一方，的確是過錯方。出軌的物件，也常被世人唾罵厭惡，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。

當第三者，就是道德有問題嗎？

如果來一場辯論賽，正方觀點：有——無論是身份還是行為，做外室小三都是不道德的。反方觀點：沒有——做外室小三不一定都是道德敗壞的人，他們可能因為一時衝動才作出錯誤的行為，不能一概而論。

那麼，正方贏，還是反方勝？

古話說：一失足成千古恨。古話又說：浪子回頭金不換。

出軌，這種違背公序良俗的行為，究竟是人品問題？道德問題？還是社會問題？

這就值得去深思……

個人親子鑑定，需要提供合格的樣本。常規採用的樣本是，血痕、毛髮、口腔拭子。

毛髮必須是帶毛囊的。

元旦假期，沐天霖說服王蔓蔓去醫院，陸英也在思考，該如何拿到親爸陸南星的樣本？

1號上午。

陳光徐昊婁飛揚回家探親去了，公寓裡只剩朱雋一人。剛過完跨年夜，又撞破姦情，他突然改變主意，決定這個假期不打擾陸英，頭一天連個資訊也沒發給她。

想著她凌晨才回到家，肯定在睡懶覺。

2號早晨。

過去了一天，朱雋琢磨著她的心情應該好些了，早上就忍不住給她微信發了條語音，喊她起床。

他有心逗她開心，故意叫她姐姐。

每一聲的語氣和聲調都不同。

姐姐……姐姐？姐姐～姐～姐～～起床啦～起床了！不要睡了昂～看都幾點了？你還睡呢？起床了姐姐～乖，起來吃個早飯。

陸家臥室裡。

陸英半睡半醒間，摸到手機，迷迷糊糊中點開了這條語音，然後……他那蠱惑低沉、騷裡騷氣、撩人心絃的聲音，就那麼清晰地傳入她耳中，親暱曖昧的語氣，像是他就站在她床頭邊。

陸英猛地睜開眼睛。

臉孔，驀地紅了。

如此勾人的聲音，讓她還怎麼睡？

可她凌晨五點才剛睡著啊！啊啊啊啊，好煩！她拍了拍發燙的臉蛋，惱羞成怒地扔了手機，倒頭強迫自己繼續補覺。

“資訊不回，電話也不接，你到底在幹嘛？”朱雋抓著枕邊的熊貓玩偶，每說一句就打一下玩偶的屁股。

語氣很囂張，動作卻很溫柔。

朱雋患得患失：“多大點事！該不會真傷心了吧？這都一天一夜了，還沒想通？”

朱雋瞬間又化身檸檬精：“為那個渣男？呸！他也配？有這閒工夫傷心，還不如陪我看電影，逛超市，飯後散步，實在不行我們穿著情侶裝去私奔，開著新買的車去旅行，它不香嗎？”

朱雋自言自語：“當年我失戀時，話說的倒是一套一套，輪到你自己，就做不到了是嗎？”

通訊錄裡！

她的電話號碼，有個專屬備註：救命恩人。

好友列表裡！

她的微信，也有個專屬備註：救命恩人。

朱雋的微信頭像，是熊貓。

卡通版，萌萌噠。

只要一想到，她和某渣男，可能還用著情侶頭像和情侶暱稱，朱雋心裡就愈發不是滋味。他看看通訊錄，又看看微信，突然覺得可以換個專屬備註。

換什麼好呢？

她的名字？不好不好，不夠獨特。

心上人？也不行，太過直白。

自退役後，和她再相見的一幕幕，在腦海裡如過電影般倒映……他專程跑來這座城市，只為見她一面……就是在公寓這間臥室，他見到了朝思暮想的她……

他八百個心眼子，打著爺爺想見她的藉口，主動提出“私奔”，拐她去京都，她居然同意了……他帶著她四處遊玩，特意帶她去看風景……城牆上她漲紅著臉的模樣，撩人於無形，格外誘人，讓他錯不開眼……

短短三天，他很開心，她雖有不滿，但也看得出整個人都很放鬆，笑得格外甜美……兩年的分離，讓他飽嘗相思之苦，一次次出任務落得遍體鱗傷的下場，險些丟了半條命，卻在那短短三天，被她的陪伴和笑容治癒……

重回這座城市，他生日那天他許願時，深情凝望的人，是她……切蛋糕時，他眾目睽睽之下握著她的手，她卻嚇得縮回去，他附耳低聲嘲笑：膽小鬼……

往事歷歷在目。

畫面突然定格！

朱雋琢磨來琢磨去，忽然想到了一個，當即刪掉“救命恩人”四個字，將她的微信名，改為“小可愛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