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雋慌了,急忙追上去,擋住了她的去路:“你幹嘛去?車還沒買呢!好好好,聽你的,我買!”

陸英側目:“別勉強。”

朱雋忙表態:“沒有!絕對沒有,我也覺得你眼光極好,經濟實惠,替我省了一大筆錢,真棒。”

陸英板著臉:“別貧。”

朱雋:“不敢。我說的都是真心話,你怎麼就不信呢?買!現在就買!”

陸英笑了:“真乖。”

朱雋生怕她走掉,拽著她的胳膊,拉她一起重新挑選新車顏色:糖果白,極光銀,閃晶橙,金屬紅和星夜藍。

兩人在糖果白和星夜藍之間,搖擺不定,難以抉擇。

陸英:“藍色吧,亮眼。”

朱雋:“白色吧,素淨。”

陸英:“白色也行,你愛乾淨。”

朱雋:“藍色挺好,沉穩如你。”

陸英:“你定。”

朱雋:“不,你定。”

陸英抬腕看錶:“六點了,你再墨跡下去,七點我趕不及赴約。”

朱雋求之不得:“那就不去唄,正好和我一起去聚餐。”陸英:“那我先走,你自己慢慢挑。”

朱雋抓著她不撒手,無奈妥協:“你選!”

陸英:“藍色。”

朱雋:“經理,全款提車!”

於是,這天兩人逛了大半天,終於花了卡里三分之一的鉅款,當場提了輛寶駿星夜藍的商務車。

經理附贈大禮包,和免費代辦車輛繳稅和過戶手續。

六點四十。

朱雋駕駛著新車,送陸英去東區玉米樓,赴某花心大蘿蔔的約。

長了八百個心眼子的他,早就提前和室友們商量好,臨時更改了聚餐地點。

嘿嘿,也在如意湖畔。

約的時間:七點。

室友們早早就提前請好了假期,今晚打算和老同學不醉不歸。

婁飛揚、陳光、徐昊,五點四十就離校,搭乘公交車轉地鐵,直達玉米樓附近地鐵站。

七點不到,就等在如意湖畔。

巍然聳立的玉米樓。

這座省會城市的新型地標建築,總樓層63層,高度達到280米。

不定期的燈光秀,流光溢彩,映襯著波光粼粼的如意湖,是很多小情侶爭相打卡之地。

漫步如意湖畔,一覽綠城璀璨燈光。

沐天霖約的是,一家絕美的露天餐廳,室內室外都有座位,緊鄰如意湖畔。

主打浪漫有情調。

朱雋定的是,一家啤酒花園餐廳,牛蛙螃蟹烤肉,應有盡有。

主打嗨吃和暢飲。

已經過了七點,朱雋還沒找到停車場,室友們的電話接二連三打過來,朱雋讓陸英代接。

陸英直接開了擴音。

徐昊:“雋哥,我們等半天了,你怎麼還沒到?”

朱雋:“你們在哪?”

徐昊:“地鐵站口。”

朱雋:“等著,我先去接你們,再找停車場。藍色的寶駿商務車,無牌照,看見了自己過來。”

徐昊:“雋哥你買新車了?好嘞。我們等你,快點啊!”

陸英結束通話電話。

朱雋一打方向盤,調了個頭,轉去附近的地鐵站接人。

遠遠的,便瞧見三位高高大大的男孩子,站在馬路邊翹首以待。朱雋靠邊,按了兩下喇叭。

三個男孩子興奮的紛紛拉開車門,擠上車。

徐昊拉的是副駕駛,一見陸英坐在裡面,當場愣了下:“學、學姐?你怎麼也在?”

陸英解釋:“我順路。”

朱雋催促:“胖虎,快點,這不讓停車,去後排。”徐昊忙道:“哦哦,那我坐後面。”

三位室友剛坐穩。

車子再次前行,兜著圈子找停車場,朱雋不熟悉附近的路況,接連錯過兩個停車場的入口。

三位室友面面相覷,互相使眼色,不知道陸英學姐為什麼也在車上,不是說……臨時有約嗎?

停車場。

陸英的電話突然響起,她下車接聽,朱雋停好車,三位室友跟著下車,擠眉弄眼站在旁邊等候。

朱雋雙手插兜,率先邁步走下臺階。

陸英邊接電話,邊跟上。三位室友你看我,我看你,愣著幹啥?跟著走吧。

陸英的聲音漸漸清晰:“……我知道了,你稍微等我下,我已經到了……對,就在湖邊,離得不遠……不用接,我可以找到……待會見。”

她結束通話了電話。

四周一陣沉寂,氣氛似乎有點微妙的樣子,誰都沒開口說話。

一女四男。

沿著如意湖畔,朝玉米樓走去,這如夢如幻的美景他們像是無心觀賞,四男的心思全都在陸英身上,滿肚子的話,無從問起。

走了約莫五分鐘。

陸英開口道別:“我前面就到了,學弟們,抱歉,我要先走一步。改天有時間,學姐作東,請你們吃飯,好嗎?”

徐昊漲紅著臉:“好呀好呀。”

婁飛揚一巴掌拍他肩上:“好什麼好?你就知道吃!當然是我們做學弟的,請學姐吃飯才對。”

陳光深以為然,頻頻點頭:“對對對,理應我們請。”

朱雋撇嘴:“快走吧,你已經遲到了。”

陸英瞪他:“還不是你害的!”

朱雋勾唇壞笑:“對呀!我就是故意的。”

陸英氣惱,懶得理他,和三位學弟揮了揮手告別,轉身就直奔約會的那家店而去。

她的眼神,清冷而堅定。

她的脊背,挺得很直,可她的背影,莫名有幾分孤寂。

朱雋看得入迷,眼神中有一抹刺痛閃過。

陸英……你可知……

這兩年,無數次跑十公里,筋疲力盡時,我藏在心底的那個人,一直是你……其實,你的背影,比你的臉我更為熟悉。我周圍的所有朋友都知道,我張口閉口都是你。晚風會把我喜歡你的秘密,吹到你耳邊嗎?

人多,太吵,他突然就不想笑了。

三位學弟,一個個伸長了脖子,直勾勾盯著她婀娜的背影,直到陸英走進店內消失不見,他們才戀戀不捨收回視線。三人對視,各自丟給室友一個嫌棄鄙夷的眼神。

徐昊八卦:“學姐這是和誰有約?”陳光猜測:“該不會是……”婁飛揚翻白眼:“還用問?”徐昊眼神古怪:“一個人的笑容,如果突然消失,那就代表他認真了,雋哥心裡肯定裝了個愛而不得的人吧?

朱雋轉移話題:“走,吃飯。”

三位室友于是跟著他,走了沒幾步,就到了朱雋預定的那家啤酒花園餐廳,湖畔露天餐廳。

徐昊怪笑:“雋哥,你選這裡?”

陳光瑟瑟發抖:“外面好像有點冷。”婁飛揚卻很興奮:“還好吧!坐坐坐,今晚不醉不歸。”

朱雋打了個響指,喊服務員來點菜,三位室友邊爭搶起選單來。

各種美食,上了滿滿一桌。

啤酒論桶搬。

大扎啤杯,一人一杯。輪到朱雋,他直接大手捂住酒杯口:“我開車,不能喝酒。”

三位室友不樂意,徐昊大喊:“叫代駕呀!”陳光補充:“我出錢。”婁飛揚笑的邪惡:“是不是兄弟?你消失了兩年,難得聚一起,你想逃酒?你覺得可能嗎?”

四個人說說笑笑,打打鬧鬧,彷彿又回到兩年前,軍訓那段美好的日子。

朱雋的酒杯,被強行倒了滿滿一杯扎啤。

能怎麼辦?喝唄。

四人久未見面,有說不完的話,有喝不夠的酒。真可謂酒逢知己千杯少,主要美食很誘人。

湖畔,四人暢所欲言,胡吃海喝,聊著這兩年的經歷。

另一邊。

陸英在那家餐廳的包間裡,見到約她的沐天霖,落座後,便發現對方神色不對。

她也沒多問。

沐天霖招呼服務員上菜,西餐廳,他點了兩份牛排,和一瓶價格不菲的紅酒。

兩年前的情人節,沐天霖趁她喝醉差點親吻她……

陸英對這件事,至今心有餘悸,她知道自己身為人妻,理該敞開心扉,接納沐天霖。

可她……做不到。

何況在婚前,就親密關係這件事,她和沐天霖就曾達成口頭協議。

他說會尊重她。

他說不會勉強她。

他也說,會補償給她一場甜蜜的戀愛。各種花式追求她這點,沐天霖的確做到了。

陸英只是感覺不到甜蜜而已,他的追求方式兩個字:敗家。

換個詞:有錢任性。

陸英沒談過戀愛,每次在大街上見到節日裡在外秀恩愛的小情侶,她就有些羨慕。

說不出羨慕什麼。

就總感覺,和沐天霖每次出門約會,像是缺少了點什麼。

甜蜜?

對,好像就是這種“甜蜜”的感覺,他們兩人的約會,更像是例行公事一般,單調、枯燥、乏味。

去年,陸英還能應付自如,後來,她連敷衍都省了,能推則推。

沐天霖接手集團事務,每天都很繁忙,應酬很多,常常喝的醉醺醺的,大半夜給她打電話。

陸英呢?

每週有五天待在學校,不是做在實驗室做專案,就是泡在圖書館學習,週六日還要去療養院探望病號。

去年寒暑假忙著錄節目,進年寒暑家又被導師委派,做學長的助手,參加一項全國科研小組比賽的初賽和決賽,實在不得閒。

她和沐天霖,與其說是夫妻,不如說是掛個夫妻的名分,各有各的工作和學業要忙,聚少離多。說不愛吧,未免顯得矯情,青梅竹馬的情分,自然旁人無法比。說愛吧,確實有點牽強附會,且不說她愛不愛他……只說沐天霖是真愛她,還是心存愧疚的補償、迫於形勢的妥協,這好像也是個值得深究的問題。

一筆糊塗賬,懶得細算。

燭光搖曳。

氛圍浪漫。

一男一女,對坐沉默。

服務員很快來上菜,紅酒也恰恰醒好,斟酒時,陸英直接拒絕。

喝酒誤事。

引以為戒。

沐天霖看了她一眼,問服務員:“有鮮榨果汁嗎?給她來一份。”

陸英:“有花茶嗎?”

服務員回答:“有的。需要給您點一壺花茶嗎?”

陸英點頭:“嗯。”

“好的,您請稍等。”服務員轉身離開。

包間內只剩兩人,沐天霖什麼也沒說,端起酒杯自己喝光,像是需要借酒壯膽似的。

陸英明知他有話要說,卻不主動發問,耐心極好地等著他先開口,她瞭解沐天霖,若他沒想好如何開口,她就算問了,他也不會說。

醞釀了半天,沐天霖才道:“有件事,我一直沒告訴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