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毛聽我答應了,趕緊跪下,對我連連叩頭,頭都磕破了,鼻涕和眼淚混著血液,有種說不出的噁心。

我趕忙說道:“夠了,你用的身體是你哥哥的,別這麼不愛惜,我答應為你辦的事,一定會辦,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快說,如果沒了速速離去,入地。”

聽我說完,它才站起,給我道了聲謝,說沒有其他心願了。

我點了點頭,示意它離開,只見一股白煙從大毛頭頂冒出,又潛入了地下,大毛這才一個跟頭栽倒。

老皮和他媳婦趕忙上前,扶起來了大毛,順口問我,“張先生,我兒子這是怎麼了?為什麼會暈過去?”

“幽靈在人體內時間太久了,陽氣必然會損耗,暈倒是正常現象,給他弄點醋喝,再放到陽光照射充足的地方曬一曬就沒事了。”

老皮接著問:“那,二毛的屍首,咱們什麼時候去挖?”

我沒有回答他,兀自走到門前掀開了簾子,開啟門走到了院子中央,用手半遮著眼眉,望向紅日,反過來問老皮。

“今天是農曆幾月幾日?”

“五月九號,張先生。”

我又沉默了片刻,心裡測算,“五月九,嗯,可以,是遷墳的好日子。把你兒子的生辰八字給我。”

老皮沒有再問,回屋裡寫了張紙條塞到了我手裡,拿起來一看,又左手一掐算,“行,這樣!老皮,你去從你們村裡找兩個屬龍的男人,跟我們一起去挖屍骨,午時前一定要挖出來,再給他找塊向陽的地界埋了,就萬事大吉了。”

“好嘞,我這就去!”

老皮住的這個山村人不多,但是很大,路又崎嶇,兩個多小時過去了,才帶回來兩個又壯實又魁梧的漢子,我打量了一下他們又跟他們倆確認了下屬相,沒有問題了,才出發。

一到那塊窪地,他們就熱火朝天地挖起來,二毛已死多年,山地受風雪雨水的侵蝕變化很大,又是兩個多小時的挖掘才見到了屍骨,這時候,坑已經挖了快一丈深了。

“哼,皮哥,可真夠費勁的!你小兒子被埋了這麼深。”其中一個屬龍的漢子說。

老皮沒有答話,接話的人是我,“那麼多年的水土作用,被埋這麼深,不奇怪!下面可能是蜈蚣窩,小心點。”

他們倆又是你一鋤頭我一鎬頭地挖著,屍骨一點點被挖出,果不其然,裡面有一窩數十條一紮長的大蜈蚣。

“丫丫個呸的,這蜈蚣都成精了啊!”挖掘的漢子抱怨著,我站在坑上往下觀察,二毛的屍骨已經被蜈蚣毒侵蝕成了黑色,而那一窩蜈蚣個個壯實活潑,我不由地嘆息說出,“這一窩大蜈蚣還有這死人骨頭,要是被降頭師拿去練降正合適!”

“啥?啥降頭師?啥蜈蚣降?”多嘴的漢子一連三問。

“沒什麼,說了你也不懂。”

我又朝裡面撒了一大把生石灰,被生石灰撒中的蜈蚣連忙躲避,讓開了屍骨。

“你們帶上手套,屍骨上有劇毒,好了,現在可以挖骨頭了。人有二百零六塊骨頭,一塊不能多,一塊也不能少,都要找出來!要是屍骨不全,二毛也不會瞑目的!”我使勁地叮囑他們,生怕這兩個粗心的漢子出紕漏。

骸骨被它們一塊一塊挖出扔了上來,我在上面一塊塊地拼接細數……

“二百零一,二百零二,二百零三,二百零四,……喂,還少兩塊呢,你們再仔細找找,挖一挖看看。”

兩個大漢不耐煩了,對我抱怨道:“你小子光動嘴皮子,不知道幹活人的苦,你下來挖會行不?”

我沒有生氣,耐心回答:“我知道你們辛苦,沒辦法再堅持堅持吧!你們倆屬龍合這孩子的屬相,就得你們幹。”

老皮也上來幫腔,“對不住兩位兄弟啦,張先生是陰陽大師,聽他的準沒錯,算你們幫老哥哥我的忙!幹完了,咱們好好搓一頓,拜託了。”

兩個屬龍的漢子還是沒好氣地抱怨。

“啥陰陽大師!我看陰陽蛋還差不多。”

“就是,要不是看在皮哥的面子上,老子早不幹了。”

老皮也沒法只得代替他倆給我賠不是,我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吭聲。

“欸,這頭骨,我挖出來了,接著。”一塊小孩的頭骨從下面扔了上來,被我接住。

“很好,就差最後一塊了!”我一邊說著一邊把頭骨拼到頸骨上面。

“咦!奇怪!”我不由地心中一嘆,這頭蓋骨怎麼裂得縫?我很肯定,二毛不是頭部著地摔死的,因為他盆骨盡碎,明顯是臀部著地,看著頭蓋骨的裂縫像是被咬的。

“最後一塊,這是最後一塊!你快拿上啊!”

“廢話,這麼大的蜈蚣纏著骨頭,怎麼拿?”

“拍死不就完了!”

聽到了‘拍死’兩個字,我著急了大喊了聲“不能殺”,可還是晚了,鐵鍬正正地拍下,直接將盤在骨頭上的蜈蚣拍成了一張薄片。

可詭異的是,這條小臂般長的蜈蚣卻沒有死,還在努力地扭動殘軀,我一看就知道這蜈蚣有些修為。

拍蜈蚣的漢子也是個狠人,怒罵一聲,又是幾鍬拍下,蜈蚣成了肉泥,一股腥味彌散在了空氣裡。

漢子根本沒當回事一鐵鍬連蜈蚣的碎肉和二毛的骶骨撩出,扔到了我面前,還嘚瑟道:“最後一塊。”

不遠的草叢有了動靜,我轉眼看去,是一條三角腦袋的黑蛇往叢林裡爬去。

“出什麼事?”老皮問。

“沒事,一條蛇,別去招它有劇毒!”我隨口一回,開始打包二毛的骸骨。

等我們來到了不遠處一塊日照充足,略顯乾燥的山地時已經快十二點半了,我當下對他們說就在這裡挖坑掩埋。

眾人齊出手,沒一會功夫就挖好了個長一米八寬一米深半米的方坑,鋪上了一張草蓆,將二毛的屍首整齊地排列好,再填土安葬。

一切都完畢了,我對著墳默背了一遍大悲咒,又往墳頭上插了根樹枝對老皮說叫儘快刻好一塊石碑立上,才帶著他們離開。

二毛他,終於可以入土為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