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七章 遁入幻境(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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漸漸地,畫裡面的種種景象在我面前活了,一點點一點點我走了進去,走進了焱城鎮的牌坊,從外流入鎮子的小溪,溪流上架設的石拱橋,在小溪旁披著蓑衣垂釣的老翁,小鎮街道兩側的門市,街道兩旁的芭蕉樹,川流不息的人群,都真真實實地出現在了我面前,我穿越了……
“快來啊,快來啊,郎超又欺負人。”
“可不是嘛!太過分了,張老爹都快被打死了!”
“郎超真是無法無天,想怎麼著就怎麼著,哎!”
一堆鄉親都往鎮子的東頭湊去,我還在原地發呆。
“張翼,你還在這傻站著幹嘛!你爹快被人打死了!”
一個壯實的漢子扛著鋤頭,用挎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一把汗,拉著我趕緊走,那人的面孔好熟,我不自覺地喊了出來。
“三師兄,你怎麼在這?”
“啥?你管我叫啥?”李虎虎模樣的人愣住了,滿腹狐疑地看著我。
“你,你不是李虎虎嗎?”
那個人甩了我一巴掌,呵斥道:“你傻了吧,我是你的鄰家艾虎。”
“艾虎?”還沒等我反應過來,就被他拉著走了。
……
“打,打死你個欠租不給的老潑皮。”林峰模樣的一個男人正指揮著兩個手下,對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拳打腳踢。
被打的老人疼得哎呦直叫,呻吟的聲音讓人心疼。
“呸,老不死的,再給你三天時間,到時候租子再交不上來,看我不點了你的房子。走!”囂張的林峰模樣的惡少,帶著兩個家丁揚長而去。
我立馬上前去攙扶老人,等我把他翻過來,瞬間愣住了,“師……師傅,你是……師傅。”
一個大媽又走上前來了,對著我說:“什麼師傅啊,這是你爹,傻小子。”
“啊……他是我爹!”
“廢話,你怎麼連親爹都不認識了,快背上它送郎中那瞧瞧去,哎,姓郎的下手真黑,連這麼大歲數的老人家都不放過。”
“對啊,郎克明真是無法無天,光天化日之下行兇。”圍觀的人群中有人附和道。
儘管我還是雲裡霧裡的,但我還是背起來了被打的老人,往鎮子裡的郎中家去了,診過脈拿了藥,就又背起了不知道是師傅還是爹的老人回了家,悉心照料。
一連三天精心喂藥,老人的病不見好轉,咳血倒越來越嚴重,我急得上頭,卻又莫爾可奈何……
“翼兒。”
“欸,爹。”我在屋外正熬著藥,對屋裡回了一聲。
“你過來。”不知是爹還是師傅的老人對我招呼著。
我趕忙放下了手裡的活,進屋坐到了他身旁。
“咳咳咳……”一陣劇烈的咳嗽,老人又吐出了一大口血。
“爹,你忍一會兒,我去給你拿藥。”
“不。”老人用他那枯槁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。
我回過頭去,看他那深邃的眼窩,皺巴巴如皸裂大地般的面板及無神又無助的雙眼,我心裡為之一振,彷彿又經歷了師傅死前的那一刻。
“翼兒,爹不行啦,以後家裡就你自己啦,你要堅強啊,堅強地活著,我死以後,你要把張家的門楣發揚光大。”
這話一說出口,我更分不清他是師傅還是爹了,這話跟師傅臨終前交代給我的第三件事太像了。
老人的呼吸越來越弱,眼看著就要不行了,我抓緊機會問,“你是不是極道派的第二百二十七代傳人,胡益達?”
老人沒有回應,我撥開了他的眼皮,瞳孔散了……
焱城鎮遠離城市,幾乎與世隔絕,儘管這裡鳥語花香,但是落後得很,根本沒有做死人買賣的棺材鋪和殯儀館。
我只能從鎮子裡買了一大卷草蓆,把老人包裹住,再搬上獨輪車,推到了一處無人打擾的純大自然區域埋葬了,就連人死的一塊石碑都沒有,還是我半路拾來的一塊木板寫上的碑文。
草草埋葬了老人,我對著墳正磕著頭,艾虎出現了,手裡拎著一把閃閃發亮的鐮刀,他的眼神跟李虎虎一樣,銳利得很。
“張翼,你爹就這樣被打死了,你還無動於衷嗎?”
我本來就有頗多疑問,但這時候我如果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,只怕他會一鐮刀下來,抹了我的脖子。
“我怎麼無動於衷,雖然,我不知道這個老人是我爹還是我師傅,但他被打我還是看見了的,自古殺人償命欠債還錢,我怎麼會當這一切都沒發生呢?”
“哼,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!今晚,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去解決了郎克明這個混蛋?”
一聽要殺人,我犯了猶豫,生在法制社會怎麼能說殺人就殺人呢,要承擔刑事責任的。
“殺人?這不好吧,咱們找警察不行嗎?”
“警察?什麼是警察?”
我隨口一說,才想起來,此刻是清朝嘉慶年間,警察還沒出現!
“哦,不,咱們該報官,讓官府派捕快來抓走郎克明。”
“報官,天真,郎克明橫行鄉里十來年了,要是官府管用,他能囂張這麼久嗎?我忍他忍得夠久了,我非要殺了這個畜生。”
看艾虎那雙紅了的眼,我都害怕了,彷彿他就是李虎虎的前世,太歲陰的嗜殺性子隔世傳了下來。
“張翼,我就問你,殺郎克明你跟不跟我去?”他眼睛瞪得很大,樣子也很可怕,像是要把我吃掉。
“去……去,我陪你去殺了他。”
艾虎笑了,從腰間取出了匕首扔給了我,“今晚,是郎家的末日,你拿這匕首給我殺了郎克明,其他人交給我!”
然後,我和他再也沒有分開,一直到了深夜,我們偷偷翻牆進了郎家的大宅。
“看到沒,那個大屋子,就是那個亮著燈的大屋,郎克明就住在那裡,該怎麼辦不用我教你。”艾虎指了一下北屋,就要走。
“那你幹什麼去?”
“我,哼。”艾虎掏出了火摺子拿在手裡,“我做我該做的事情。”
我楞在當場,原來焱城鎮的縱火犯是他。
等我再想叫住他時,他已經沒影了!
我輕輕跳下牆,走入了郎克明的房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