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九章 遁入幻境(下)
章節報錯
我和鄧婉婉下了車,手挽著手踩著紅地毯走到了會館大門前,一個金髮碧眼的外籍年輕小夥攔住了我們,招呼道:“晚上好先生,請出示您的請柬!”
我大大方方地從懷中取出了請柬遞上,他開啟一看,禮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,“好的,先生女士,裡面請。”
一進會館,我就被恢宏的室內裝修給震懾住了,歐式典雅風範的裝修再搭配上古歐式的傢俱,極具奢華範兒,用金碧輝煌四個字來形容毫不誇張。
我看傻了眼,我一輩子都沒來過這麼高階大氣上檔次的場所,而且還是以一個受邀嘉賓的身份來參加這個會館裡的晚宴。
這時候一個日本女僕裝扮的女侍,手舉托盤來到了我的面前,問道:“先生女士,請問需要喝點什麼嗎?”
我一臉詫異地反問道:“你端著一個空托盤,問我要什麼!難道你能憑空變出來不成?”
女僕小姐姐一點也不尷尬,很有自信地回答道:“是的,先生,只要您開口,想喝什麼有什麼?”
“我要一杯香檳。”鄧婉婉搶先說了出來。
“好的,那麼先生您要喝點什麼?”
我想了想,道:“給我來一瓶青島啤酒吧。”
女僕小姐姐沒有遲疑,把手帕蓋在了托盤上,笑著說道:“兩位請看,三,二,一。”
手帕被她快速掀開,托盤上憑空出現了一杯冒著泡的香檳和一透亮玻璃瓶的青島啤酒。
“兩位慢用。”女僕小姐姐等我們取走了各自的飲品,禮貌地彎腰鞠了一躬便走了。
我笑了笑說道:“這個服務員的戲法變得真不錯,可惜啊,太粗心了,沒有起子,我怎麼喝酒呢?”
“讓我來。”一個穿著粉色旗盤著長髮的女侍,滑著輪滑鞋來到我面前,用右手中指對我手中的啤酒瓶蓋一彈,瓶蓋便飛起,另一隻手精準接住,笑著道:“先生,您慢用!”
我驚呆了,敢情這裡的服務人員也個個身懷絕技啊。
正在我們感嘆的同時,大廳裡響起主持人的嘹亮嗓音,“各位來賓,讓我們一起鼓掌歡迎,本次宴會的組織者,任玲玲女士。”
現場掌聲雷鳴,只見端莊大方的任玲玲穿著一身蕾絲連衣裙,帶著一副金流蘇耳墜,面帶微笑地走上臺。
“歡迎,歡迎。非常感謝大家能在從百忙中,抽身來參加我舉辦的晚宴,這次晚宴的主題是‘風水玄學’。”
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都二十一世紀了,現在是科學技術的時代,雖然,道家風水玄學也是高深的學問。但畢竟已經不是當代主流了,而且,靈異怪事,是少之又少,玄之又玄的事件,根本不需要多少人懂行,怎麼會成為活動的主題。
我越想越不對勁,就算我對任玲玲的幫助再大,那我也只是外因,踏實肯幹、誠信經營才是一個商人成功的制勝關鍵,從一個商界女強人成功轉型成政府要員的先例不是沒有,但像任玲玲這樣突然轉型的情況,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,其中有什麼勾當?
還在我疑惑的時候,任玲玲又把話題對準了我,“風水玄學,是華夏文明的瑰寶,多了張若虛這樣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繼承人,才沒人祖宗的文化沒落。”
任玲玲表揚後,掌聲雷動,聚光燈照到了我的身上,此時此刻正是我的高光時刻。
一個西裝女,走到了我身邊做了個請的手勢,示意我上臺,我就按照她的指引,上了臺。
任玲玲牽住我的手來到了臺中央,繼續高亢地發表演講:“今天,是個好日子,我們大家有幸一睹極道天師館掌門人,張若虛天師的風采,可以說,無論什麼妖魔鬼怪,魑魅魍魎,在他面前都過不了三合,統統拿下。”
任玲玲又轉過頭來深情地看了我一眼,扭頭面向眾人道:“我是多麼的有幸,可以邀請到張天師來參加今日的晚宴,今天你是主角,讓我們所有人為你喝彩。”
此刻的我,被眾星捧月,捧上了天,從來沒有過這麼矚目,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高光,也從來沒有感到今天這樣榮耀。
被人捧,被人誇,被人認可,被人需要的感覺是如此的好,這時候的我沉淪了,沉淪在了燈紅酒綠、輕歌曼舞的世界裡。
“我還有件事要宣佈!”晚宴進入了高潮,眾人又把目光,集中到了任玲玲的身上。
此刻的她眼中閃耀著晶瑩的淚水,是幸福的眼淚。
“今天,我要向大家宣佈,我要跟張若虛先生結婚。”
掌聲雷動,而我卻呆在了當場,幸福來得太突然嗎?不,這不是驚喜,而是實打實的驚嚇。
這是夢,這一切都是夢,我的潛意識在抗拒,在抗拒著虛無縹緲的幸福,這毫不貼切現實的幸福。
我有多大能耐我知道,身為除魔衛道的道家弟子,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有機會登上大雅之堂成為時代嬌子的。
“假的,假的,是假的,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。”我的內心在抗拒,反抗著不真實的幻境。
此時,我醒了,現實遠比幻境要殘酷,這美到無法挑剔的幻境儘管讓人慾罷不能,但我還是選擇接受現實。
我拉直了臉,面色凝重地對任玲玲要求說:“能讓我說幾句話嗎?”
任玲玲滿意地笑了,把手中的話筒遞給了我,滿心期待地等著我說出濃濃情意。遺憾的是,我讓她失望了,我的話狠狠地打了她的臉。
“首先,我很感謝,感謝你們,感謝你們給了我這麼美好的一個景象,讓我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,有了一種萬人朝拜的感覺。但,我還是跟你們說一聲抱歉。”
舞臺底下雅雀無聲,所有人都是一個表情——驚訝。
“要抱歉的是,這不過是一場夢,一場讓人不願醒來的夢,但我不能一直做夢,美夢終將醒來。”
“說什麼你!任書記對你是真心的!我衷心祝福你們!”任玲玲驚訝地在臺下對我說。
“祝福我們,你確定?別忘了,我張若虛的妻子是鄧婉婉。”
這時候,任玲玲突然說話了,“張天師,你別說傻話了,我知道你是愛我的,你心裡有我,你忘了嗎?我們那一天……”
她的引導式發言,讓我更加堅信我在幻境中,大聲反駁道:“那一天是真的,我們發生的事也是真的,你對我的心也是真的,但是這裡的一切都不是真的。”
我這話一出,臺下亂了眾人議論紛紛,有的說我是不是傻了說這樣沒營養的話;有的說我暴殄天物對任玲玲這樣的人間尤物視而不見;還有的說我落伍現在男尊女卑一女侍二夫是常事……
眾人皆醉我獨醒,我最後對眾人發出了最後的靈魂拷問:“停,我愛著鄧婉婉,但我也放不下任玲玲,我該做何選擇?”
臺下眾人齊聲答道:“都選。”
我哈哈哈仰頭大笑三聲,“魚我所欲也,熊掌亦我所欲也,二者不可得兼……你們,你們都是假的,這裡一切地一切都是假的。”
大喝過後,原本金碧輝煌燈火通明的會所突然變了,此刻我正處在一個山洞裡,黑漆漆的山洞,一陣礦粉吹來,吹得我睜不開眼。
“這麼好的人生景象給你,你不要。那麼,永遠的恐懼給你,你受不受得了。”一句陰森恐怖的鬼音響徹天地,我彷彿置身在了它的鼓掌之中。
我的周圍突然出現了無數雙縫狀豎瞳的蛇眼,全都死死地盯著我,彷彿下一秒,就要出來置我於死地。我嚇得冷汗直冒,雙腿不住地打顫,哆嗦著嘴巴說不要。
正當我怕得無法挪動的時候,那個蛇眼的女人,不蛇眼的女鬼,一襲白衣,緩步朝我走來,她微笑著,淺淺的微笑著,她的笑容無比恐怖,無比嚇人,我的心裡毛毛的,真的有一種被嚇死的感覺。
走到距離我一丈遠的距離,它突然變成了一條比樹還粗,比彩虹還長的巨蛇,張開血盆大口吐出蛇信子,在我眼前晃了又晃。
無盡地恐懼向我襲來,無盡地絕望在我心中徘徊……
我害怕,我害怕的厲害,蛇眼女鬼給我帶來恐怖前所未有,此刻的我除了怕,什麼也不知道了,也許這就是永遠的恐懼。
慢慢的,我閉上了眼睛,不敢再直面鬼妓的那雙眼睛,因為真的很可怕,那是永遠的心理陰影,我不再反抗,不再抗拒,任由恐怖的威圧感把我淹沒……
“不,這不是真的,這是幻境,是我遁入的幻境。”一個真實的信念將我喚醒。
我再次睜開了眼,看著面前那條大蛇,淡定地說道:“你,沒什麼可怕的,這不過是幻境!”
就在這一瞬間,天空撕裂開了一個口子,刺眼的光線照入,天空的口子越開越大,越開越大,知道光芒完全覆蓋了黑暗。
我醒了,我還是坐在列車的5號車廂60號臥鋪包廂內,我面前的人還是那個山羊鬍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