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言一出,不止是蒼君銘,連對面那得意洋洋的月黛筠,也是不由愣了一下。

月黛筠抬手就要搶那朵花,卻被蒼君銘給眼明手快的收了回去。

“你什麼意思!”月黛筠登時沉下了臉色。

“這件事,本王要考慮一下。”蒼君銘沉聲道。

“什麼?”月黛筠驟然拔高了音調,指著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顧九清道,“你看著她再給我說一遍,你要考慮什麼?”

蒼君銘根本沒敢去看顧九清,此時心中也是糾結的不行。

他緊抿著唇沒有說話,月黛筠可不會放過就此挖苦他的機會。

“晉王,你自己摸著良心再說一遍!你的王妃命在旦夕,而你竟然要拿著她捨命取回來的月盞花,去救你那個從青樓爬出來的小妾?!

簡直是可笑至極!這種事,但凡猶豫了,就是良心被狗吃了好吧!

這花乃是顧九清自己取來的!你憑什麼用它來救那個妓女!”月黛筠氣呼呼的道。

“這是本王和王妃的事,與你何干!你又在氣憤什麼!”蒼君銘冷聲道。

“但凡是個正常人,都不可能不生氣!”月黛筠冷聲道,“我也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!最是看不慣那些挨千刀的負心漢!”

回答她的,乃是蒼君銘的一聲冷嗤。

“分明是為了月盞花,說的那麼大義凜然。”蒼君銘沉聲說著,復又對靈湘子道,“谷主,王妃的傷情到底如何?”

“在下已經跟王爺說過了,王妃傷的很重,內傷外傷加上骨折。雖無生命危險,但是以後,只怕也會落下終身的殘疾!”靈湘子淡聲道,“或者,王爺可以去找旁的大夫來看過,再做決斷吧!”

“我想,晉王現在最想聽到的乃是,晉王妃傷的太重了,回天乏術!有沒有這碧血靈芝,對她已經沒有區別了!”

月黛筠陰陽怪氣的道,“谷主你就不能說點人家愛聽的!

也好讓人家毫無心理負擔的,直接把晉王妃捨命求來的月盞花,給他那小妾服用!”

“你手中的碧血靈芝,本王用其他條件跟你交換!”蒼君銘道。

“呸!死渣男!想得美!沒門!”月黛筠冷聲道,“我還偏就不跟你換了!毀了也不會交給你!

我要讓你日日夜夜揹負著害死自己王妃,寵妾滅妻的惡名!讓全天下都看你的笑話!”

月黛筠沒再理會他,轉身便走了出去。

而此時,靈湘子也是嘆道:“時也命也!王妃命中註定有此劫難,她的生死,全在王爺一念之間了!”

隨即,靈湘子也帶人退了出去。

“王爺……”手下此時小心翼翼的問道,“或許,屬下等去搶來那碧血靈芝!”

蒼君銘搖了搖頭,沉聲道:“你當蒼離淵是吃素的嗎?傳令下去,明日一早,我們便啟程回京!

依依中毒一事不可聲張!明白了嗎?”

“是!”

很顯然,從收回月盞花的那一刻,蒼君銘就已經做出了選擇。

而這個時候,在蒼君銘完全沒有注意到的地方,卻是站著一男一女,暗中觀察著房中的一切。

兩人,正是顧九清和蒼離淵。

“這都是你安排的?”顧九清道,“鎮國王你真的很閒啊!”

“怎麼?不喜歡?”蒼離淵淡聲道,“不必著急,真正的好戲,還在後頭。”

次日一早,當真如蒼君銘所說的那般,他們一行人啟程上路了。

路上,他們一直小心戒備,防止月黛筠搶花。

但是她沒有,他們可謂是一路順風順水的回到了晉王府。

等他們到達門口的時候,府中之人早早的便迎了出來。

尤其是妙兒和雪瑩,直接衝到了隊伍的前頭。

另外鶯歌,燕舞,吟花,弄月四個美人同樣也站在了門口翹首以待。

他們馬車剛一停下,妙兒和雪瑩便快步迎了上來。

“王妃!”

兩人齊齊叫喊著,卻在看到被人抬出來的那個渾身裹滿了繃帶的人之後,臉上的笑意,瞬間便消失了。

“這是誰?”妙兒的聲音有些顫抖。

依稀間,她已經知道了答案。

“是王妃。”果不其然,常峰給出的答案,讓妙兒不由腳下一晃,險些暈過去。

雪瑩及時扶住了她,冷聲質問道:“為什麼會這樣?王妃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,為何現在會變成這般模樣!”

說著,她銳利的眼神,掃向了蒼君銘。

毋庸置疑,他的嫌疑最大!

哪怕近來他轉變了態度,向她主子示好,雪瑩也有充分的理由懷疑,蒼君銘故意讓她家主子放鬆戒備,好騙出去再殺!

圍觀百姓們也看到了這一幕,一個個的對此指指點點。

但是蒼君銘並沒有解釋,而是叫人趕緊帶著顧九清回府。

而此時,雪瑩卻是朗聲問道:“敢問王爺,王妃此行,可是取到了月盞花!”

聞言,蒼君銘不由面色一冷,斂眸看向了她。

“取到又如何?沒取到又如何?”蒼君銘冷冷道,“本王為何要告訴你。”

“取到了,自然要用於王妃的身上!”雪瑩冷冷道,“而不是給柳依依!”

“什麼?”百姓們不由紛紛討論了起來。

“她那是什麼意思?難不成,晉王要把月盞花,給那個青樓女?”說話間,百姓們朝蒼君銘投來了鄙視的眼神。

“不能吧!晉王看起來,不像是那麼渾的人!”辯駁之聲剛落。

這頭雪瑩便朗聲道:“奴婢聽聞,柳夫人中了毒,此毒唯有月盞花能解!王爺,王妃千辛萬苦取回來的月盞花,您當真打算給柳夫人使用嗎?”

蒼君銘著實沒有想到,雪瑩的訊息會這麼靈通。

聽著百姓們紛紛的議論聲,蒼君銘穩住了心神,冷聲道:“別聽風就是雨!依依是中了毒,但是跟月盞花無關!”

“當真無關嗎?”雪瑩寸步不讓的瞪著他,冷聲道,“王爺捫心自問,當真無關嗎?”

“你算什麼人!本王為何要向你交代!”蒼君銘惱怒道,“不要仗著王妃的信任便無理取鬧!”

“王爺!若是當真問心無愧的話,還請您將月盞花交出來,交由奴婢保管!”

雪瑩冷聲道,“王妃拼死取來的解藥,奴婢不能讓王妃在昏迷不醒的時候,被旁人奪了去!”

聞言,蒼君銘的面色,一下子變的十分難看。

“憑什麼!”蒼君銘冷冷說著,看向雪瑩的眼神,已經透出了殺意。

“憑晉王妃是奴婢的小主人,憑奴婢在白江影白將軍面前發過毒誓,會一生一世守護好她的女兒!

憑奴婢手中這象徵著白家軍的令牌!夠不夠!”雪瑩說話間,已然取出了一塊古樸的令牌。

上頭那一個大大的白字,自然彰顯了這令牌的分量。

這是唯有白家親信,才能有的榮耀。

一定程度上來說,這枚令牌,可以調動白家軍!

甚至其效力,於白家軍來說,遠超朝廷的虎符!

百姓們或許不懂,但是蒼君銘卻是瞬間僵住了身子。

這件他原本打算私下裡解決的事,最終還是不得已的,被雪瑩抬到了明面上來。

一時間,他卻是騎虎難下了!

就在雙方僵持的時候,太后身邊的尋芳嬤嬤來了。

她自然是站在顧九清那一邊的,最終,迫於太后的壓力,蒼君銘還是將月盞花交了出來。

隨即,他冷著臉去了瀟雅苑,去看望柳依依。

柳依依此時面色蒼白,一看到他,便伏在他懷裡,哭的梨花帶雨。

這情形,好似受了無盡的委屈一般。

蒼君銘抱著她,聽著府醫的彙報,心中卻是越發的煩悶。

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,可是如今面對柳依依的眼淚,他心中竟然沒有了疼惜的感覺。

出神間,卻聽柳依依泣聲道:“王爺,妾身是不是要死了?”

“不會,有本王在,你不會有事。”蒼君銘強抑著心底的煩躁道。

大約是在病中的緣故,此時看著懷裡的柳依依,他也感覺她比從前遜色了許多。

甚至顯得有些寡淡,叫他完全提不起胃口。

他到底怎麼了!

正煩躁不已的時候,府醫又補充道:“王爺!柳夫人此次中毒頗深,雖然老夫及時為其逼出了部分毒素。

但是這些殘留的毒素若是不能儘快清除,終究會損傷夫人的肌體!

而若想解了夫人之毒,唯有月盞花可用!”

聞言,蒼君銘還沒有說話,柳依依便趕緊道:“你住口!那月盞花乃是王妃千辛萬苦取來的,我何德何能,去奪取王妃的生機!”

說著,她抱著蒼君銘,哽咽道:“就算生命所剩無幾,能夠時時刻刻陪伴在王爺身邊,妾身也心滿意足了。”

“夫人莫要灰心,王爺一定不會置夫人於不顧的。”府醫也是趕緊勸道。

兩人一唱一和的,分明就是指望蒼君銘將那月盞花給她取來。

蒼君銘垂眸望著他們,只覺得心神俱疲。

“此事,容本王想想。”蒼君銘沉聲道。

聞言,府醫同柳依依對了個眼神,而後他便沉聲道:“王爺,此事必須儘快做出決斷!因為,柳夫人她……有孕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