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君子如玉

天門山坊市，現已不復月前的盛況，門前冷落車馬稀，過往的修士只是三三兩兩，看上去頹廢的很。

魏家也不去管理，一來是沒這個心思，二來，他們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。

方清源安穩把客人送到天門山後，便聽到魏家修士在碼頭前大聲招攬散修：

“魏家招攬散修了，練氣初期每月三十顆靈石，中期六十，後期一百，築基期修士更有豐厚待遇，有意的道友，請速速前來。”

聽到這個條件，有一些落魄的散修就圍了上去，開始詢問自己能否加入。

那魏家修士則是來者不拒，紛紛收入麾下。

方清源見到這一幕，眉頭微皺，這幾日來，魏家瘋狂招攬過往散修，待遇之好，堪比自己這個御獸門弟子了。

煉氣初期的散修都能開出三十顆靈石的價錢，完全擾亂了市場。

正常煉氣初期的散修，每月能得到五顆靈石，已然是不錯了，這一下子翻了六倍，難怪人人踴躍。

只是，魏家開出這個價碼，所圖謀的估計更大，只怕這些散修，有命拿靈石，沒命花啊。

不過，方清源犯不著去提醒這些散修，他只是冷眼看著，人各有命，都看自己的選擇。

回到別院家中，方清源安置好了駝鰩，便出門去尋老何。

他不喜欠人錢財靈石，這邊貨款收到，他便第一時間給老何送去。

老何居住在別院附近的一處散修窩棚內，看上去很是簡陋。

按理說修士不應該住這種破爛房屋，可實際上，老何這些人也沒得選。

修仙世界並不是太平盛世，劫修、妖獸、魔修等等，碰到一個小命就堪憂。

其他地方自然可以建豪宅大院，可安全卻不能保障，這裡雖然只能蓋窩棚，卻就在天山別院腳下，安全性很高。

為了安全，犧牲一些享樂也是可以接受的，其實，修士心性淡泊，對這些外在講究的也不多。

對於這些窩棚，天山別院也就睜一隻眼，閉一隻眼，但是你若想大興土木，那可就純屬不長眼了。

到了老何窩棚前，方清源準備敲門，他剛舉起手指，那門便自己開了，從中還探出一個小腦袋：

“叔叔你找誰？”

這孩子十歲左右，相貌清秀，方清源剛開始還以為是個女孩。

“何繼松是你什麼人？”

“那是我爹爹，他剛出去了。”

方清源露出和煦的笑容，對這小孩子說：“我找你爹有點事，不知道可不可以進去等？”

這小孩想了想，對方清源露出個笑臉，然後把門使勁一關，讓方清源吃了個閉門羹。

“我爹說了，不能讓陌生人進屋，你先在外邊稍候。”

方清源臉色一僵，隨後便恢復笑容，他還不至於和一個小孩子置氣，等就等吧。

........

“你這兔崽子，給我過來跪下，給伱方伯伯磕頭認錯！”

窩棚之內，方清源端坐在主位，喝著茶水，聽老何，也就是何繼松管教自家孩子。

看到這小孩滿臉委屈的準備下跪，方清源輕手一抬，這孩子便跪不下去了。

“老何，你這是何必呢，他聽你的話又沒錯，幹嘛要責罰他。”

“話雖如此，可讓方道友在門外等候我半個時辰，我真是過意不去啊，當初你幫我說好話，我才免了一頓皮肉之苦，現在這讓我怎麼說才好啊。”

方清源淡淡一笑，掏出四十顆靈石，鋪滿桌子上，對著何繼松道：

“些許小事，無需掛懷，這是你那三百枚果子的餘款，你收好。”

何繼松看到靈石，面色一喜，然後咬牙道：

“方道友，這些靈石您收回去，我想求你一件事，我這孩子資質尚可，土靈根差一點就是中品，我想......”

方清源放下茶杯，擺手示意老何暫住，他臉上笑意隱去，對著何繼松道：

“剩下的話不必說了，老何，我知道你意思，可是我做不到，先不說我只是個外門弟子，就是我成為核心弟子，沒有院首發話，這事也辦不成。”

聽到方清源這話，老何先是一呆，然後就是滿臉苦澀，他這個兒子，五行靈根中，土靈根的資質最佳，然而卻還是差一點到達中品靈根。

就是這一點的差距，決定了他孩子不能成為御獸門天山別院的弟子，要是沒有特殊的機緣，只怕這一輩子也只能做個散修了。

運氣好，成為那家修士家族的客卿贅婿，運氣不好，蹉跎一生。

何繼松當年意氣風發，二十多歲就練氣三層，可在突破到練氣四層時，一下子卡了近二十年，到現在還看不到突破的希望。

十年前，他慢慢開始認命，取了個凡人女子，準備開枝散葉，可是等他妻子懷孕即將臨產時，老何感到了突破的契機，執意出門尋找。

到頭來，契機沒找到，妻子也因難產而死，只給他留下這個骨肉，受此打擊，老何更是一蹶不振。

現在他唯一的希望都寄託於這個孩子身上，眼看三年一度的入試即將開始，老何遇到方清源這個御獸山弟子，便想走走關係。

可惜話還沒說完，便被堵了回去。

看到老何表情，方清源內心嘆息一聲，不是他不想幫，而是他也做不到，他只是個外門弟子，在這種選拔入試的大事上，又能做的了什麼呢？

那小孩似乎感受到自家父親的失落，便哭著說：

“父親，我不要進御獸門，我要陪您一輩子。”

孝心可嘉，但是等你長大了，不知會不會憎恨自己的父親無能呢？

方清源心中悠悠想到，然後他起身道：

“今日先這樣吧，靈石收好，半旬之後，再收購好三百枚紅蓮果。”

何繼松趕緊起身相送，然後對著方清源道：

“是我唐突了，方道友不要放在心上，果子的事您放心，我必會盡心辦的妥當。”

方清源點點頭，臨出門時，他扭頭看著淚眼朦朧的小孩，問道：

“你叫什麼名字？”

那小孩擦擦淚水，露出倔強神情，大聲喊道：

“我叫何玉，君子如玉，溫潤而澤，君子如水，利物不淨.......”

聽著何玉的背誦，方清源哈哈一笑，轉身出了此地，法劍從儲物袋中飛出，落到他腳下，他一躍空中，飄搖而去。

等他飛走了好久，這何玉還在喃喃的揹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