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切都像是一幅精美的畫卷,在眾人眼前緩緩展開,描繪了一場史詩般的戰鬥,讓觀看者失神忘我,短短的一剎那,就好似永恆般漫長。

但對於身處其中的伍雙而言,這就是一場極其刺激的冒險了。

在樓裡,說完葬禮的開場白之後,他便果斷地按下了引爆器。

炸響的是他早已安放在樓底下的炸藥。

整棟大廈像是被這聲爆炸給喚醒了似的,那些鋪成菌毯的血色絲狀物,全都探出絲線,瘋狂地向周圍延伸,看上去就像是一條條長蟲,從地面、天花板、牆壁,等等的地方鑽了出來,尋找著新的宿主。

而在他腳下的血色絲狀物,也順著他的腳,向上纏繞而來。

伍雙沒有理會這些血絲,而是看著停下哭泣,慢慢看向自己的怪物,也是剛剛那個巨繭裡出生的孩子,感受著因大廈逐漸傾斜,而帶來的失重感,隨手丟掉了已經沒用的引爆器,用帶著手套的左手拔出手槍,並將之放在身前撐著手杖的右手上,微笑著發出了邀請。

“來吧,孩子,開始你人生中的第一場遊戲,也是最後一場,目標是我,終點是死亡。”

“吼!”

怪物發出一聲低吼,像是在回應他的邀請,雙手漸漸握緊成拳,下一刻就要發起攻擊。

但伍雙依舊站在原地,紋絲未動,僅僅只是低頭致意道:“好的,遊戲現在開始。”

話音未落,最後一枚炸彈的定時終於歸零,耀眼的火光從他身後的落地窗上迸發出來,捲起的勁風將他的衣襬吹得獵獵作響,好在他及時按住了帽子,要不帽子也得被卷沒了。

與此同時,怪物嘶吼一聲,便想要向他衝來。

可惜,大廈徒然一抖,傾斜的角度又打了幾分,讓毫無準備還想衝過來的怪物,一個踉蹌摔倒在地。

早已做足準備的伍雙,則是輕鬆向後迅速退了幾步,來到窗邊,輕輕向外一躍,跳出了大廈外,在原地摔了個跟頭的怪物,看著他就要逃走,憤怒地又吼了一聲,速度極快地就要爬起衝來。

伍雙也不顧帽子了,連開三槍,將正要衝來的怪物打得一陣停滯,隨後還因為逐漸傾斜的樓板,又一次摔倒在地。

而他則是一個翻身,輕飄飄地落在了逐漸變成一個陡坡的大廈牆面上。

所有的一切,不過發生在那麼短短的幾息之間,能做出來的所有反應,都幾乎全憑本能。

為了達到這麼一個遊刃有餘的情況,他已經連續死了好幾次。

純粹就是因為那怪物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,說是全方位碾壓也都不為過,好在他也成功搞明白了手中這把劍的效果,究竟該如何觸發。

哀傷...

只要能感受到目標的哀傷、痛苦、憤怒,等等的負面情緒,便能觸發這把劍的效果。

也許自身產生這種情緒,也能觸發,但他並沒有嘗試過。

想感受這些情緒,對於身處夢境裡的他,難度有點高,而痛苦光是肉體的感受沒用,全都得是心裡的感覺才行。

這種觸發條件,不得不說,是相當的奇怪。

但帶來的效果卻相當不錯,身體素質全面提升入超凡水平,讓他至少有了放手一搏的機會,只是這效果會帶來的代價,還尚不知曉,因為他還沒有成功活下來過。

現在應該是第一次,也是最後一次。

看著展開雙翼,衝出大廈追來的怪物,伍雙一邊壓低身子,極力降低自己在大廈牆面上滑行的速度,一邊舉起長劍,向著迎向前方飛下來的怪物,同時還舉槍向著從大廈裡邊,撞破各層窗戶衝出來的其他怪物射擊。

一時間,一具具怪物的屍體,猶如石子般,從大廈上滾落,鮮血到處飛濺。

他與群魔,在將傾的大廈上,展開了廝殺。

遠處,正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的眾人,也終於回過神來。

可惜玩家們除了狂仁以外,都是實打實的萌新,看到這一幕,別說幫忙,連躲都來不及,至於狂仁,也沒比萌新好到哪裡去,唯一能夠提高些許戰力的裝備,也都給了正在激戰的大佬,自個所能提供的最大幫助,就是在站臺上做好自己直播現場的職責。

但另一邊的屠憐和卞璇就不一樣了。

她們都是接受過極其艱苦的戰鬥訓練,被作為人類對抗這些怪物的精銳所培養,更別說還帶著一堆武器裝備了。

面對這種情況,她們也只不過是錯愕了一下,便迅速回過了神。

“上車!快去支援!把車篷順便給我開了。”

卞璇果斷地下達了命令,迅速跳上跑車,轉身在後座的武器堆裡翻找了起來。

而屠憐的速度也不逞多讓,幾乎同時坐進了駕駛座,一腳便將油門踩到了底。

這輛紅色的超跑發出一聲咆哮,瞬間轉起來的四個車輪在地上摩擦出白煙,在地上留下幾道清晰的輪胎印後,便向著大廈疾馳而去,並且拔出手槍,不斷向著大廈的方向開火,為其儘可能提供一點火力支援。

在翻找武器的卞璇,這時也找到了自己心儀的武器。

將之提起後,也不顧自己穿的是裙子,就這麼站在座椅上,靠著椅背,一腳踩著擋風玻璃,將那把帶有奇異紋路的六管加特林架了起來。

“我就說帶這玩意有用!”

話音未落,便已扣動扳機,彈殼如同流水般潑灑入車內,一條火線從槍口射出,迸發出來的耀眼火光,照亮了她越發放肆的笑容。

這個彪悍的女人,就這麼用著兩隻纖細的胳膊,提著與她萌妹子打扮完全不符的加特林,瘋狂地掃射著大廈,如同一位畫家在盡情揮舞著畫筆。

而原本正試圖用小手槍提供火力支援的屠憐,也默默地將手槍收了起來,轉而開始認真駕駛跑車。

順帶瞥了一眼身旁的學姐,見到其臉上燦爛的笑容,她開始有點明白,為什麼這位學姐,有一個女神經的外號了...

不過,這杆加特林也不是在隨意掃射,而是精準地清理掉了大部分的怪物,甚至還壓制了一下那個從頂層,就一直追下來的怪物,為那位A先生,提供了不少喘息的空間。

但屠憐卻總覺得,不是她們在為其提供火力支援。

而是對方在配合她們射殺那隻怪物。

如果說,有一個人主導了戰場上的節奏,那無疑是那位A先生。

身影騰挪輾轉間,一次又一次險之又險地躲過各種怪物的攻擊,甚至她覺得就算是學姐隨便開火也沒事,因為其已經有數次堪堪貼著火線擦身而過,就為了配合火力的射擊。

可無論怎麼樣,那隻怪物還是在不斷逼近他。

最終在即將到達大廈底部之時,A先生還是跟那個怪物撞上了,並且一起滾落在地,而大廈也在這時倒塌,伴隨著轟鳴聲揚起大片煙塵,讓人完全看不清最後到底發生了什麼。

屠憐一個急剎,猛打方向盤,險之又險地停在了倒塌後廢墟外,看著已然煙塵瀰漫的廢墟,與身旁的學姐對了一下眼神,趕忙一起下了車,向著裡邊跑去。

但沒走幾步,她們就看見了那位A先生。

風衣,西裝,全都是黑色的,就連胸前口袋裡的那朵花,也都是黑色。

此刻,他正緩緩站起,從旁邊撿起了一開始就被吹飛的帽子,抖了抖上邊的灰,捋了一下因為戰鬥而稍有凌亂的頭髮,將之重新戴到了頭上。

在他的腳下,是那隻從頂層一直飛下來,最終跟他撞在一起的怪物,只是現在已然毫無聲息地躺在地上,胸口上插了一把長劍。

“呼~”

伍雙看著地上的屍體,長長地鬆了口氣,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。

但他知道,事情還不算完。

“嗨,帥哥~介意認識一下嗎?”女孩可愛的夾子音傳來。

他循聲看去,就見到兩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左右的女孩,正站在不遠處看著他。

除開一個不認識的,剩下的那位,他可太熟悉了。

但問題是,對方為什麼在這兒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