數千萬年乃至上億年的歷史,那又是一種何等厚重的精神?

靜靜的走在沙漠中,姜炎閉上眼睛緩緩感受著周圍的一切,他乃是基因進化、武道、練氣三道皆修,走的便是這大氣磅礴氣勢無雙的厚重之道。

死亡大沙漠數百萬年屹立世界,其厚重又如何是常人相比?

把沙漠的百千年之心和神,融入自身的道途之中!

姜炎心頭湧上撥雲見日,掃除塵蒙的絲絲明悟。

瞬間,姜炎的基因、骨肉、氣血,第一次彷彿真正融匯到了一起,精神,元氣,意念也糅合到了一起。

內外各自渾然一體!

姜炎雙瞳突然睜開,一時的執迷,轉瞬頓悟!

掃除沉痾,雲開月明!

不是領悟,而是一種感悟,身體跟心的同時感受!

姜炎眼睛中多了些笑意,這種感悟已經摸到了門徑,卻還遠遠不夠,想要真正理解死亡數千萬年的榮耀,還需要一段時間。

用身去行走,用眼去觀察,用心去感受!

瞭解死亡沙漠數百萬年的榮耀,去跟它真正地溝通,成為它的一部分,才能真正明白,真正吸收融匯。

如今?姜炎不過是找到並推開了這扇門,卻還沒有真正踏入其中,去尋找那令他真正提升的榮耀。

武道碑!一定要去!

越深入瞭解北玄星,姜炎心底的一種想法就越來越強烈:數百萬年甚至更久之前,是否也有人族縱橫其中?

要不為何會有如此之多的人類存在印跡?

無數的遺蹟、養屍地、萬骨窟……

都好像是在隱隱約約說明很久之前就有人族生存在北玄星。

走著走著,沙漠中從不會停止的風沙再起。

姜炎輕輕地閉上眼睛,將左之才杜長風,黑貓拓荒團黃副團長,陰險的黃永吉黃局長,霸道的楊超乾,傲慢、嫉妒的裘燃,貪婪的金家人,狂妄的楊賁,以及各個接觸過強者的面容跟事件,猶如一展長長的畫軸,在腦海中不停地展開。

過了許久許久,姜炎緩緩地睜開了雙眼,腰部以下不知何時已經被黃沙徹底的掩埋。

他深深吸了一口氣,彷彿要將沙漠的魂也吸入肺葉,全身的氣血滾動翻騰,埋住身體的沙子,彷彿擁有著生命的爬蟲一般,緩緩地向兩旁退去。

它們退去的速度並不快,但節奏卻非常好,一點一點又一點,肉眼清晰可見每一顆沙子輕輕地滾動。

黃沙散去,姜炎身軀微微一震,身上的塵土飄上了空中。

好似這一震並非只是震起了身上的塵土,而是將那些沉澱在骨髓中的道途塵蒙都被震到了空中,全身上下好不自在,精神更是無比清爽舒暢。

不知何時天已經黑了,炎熱的空氣變成了那似乎能夠割破身體的刺骨風刀。

沙漠就是這樣,白天它熱情似火,可以將一切都給烤熟;到了夜晚,它就是冰冷的黑寡婦,可以將一切都給凍成冰坨子。

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,與事物的陰陽兩面不同卻又有著不謀而合的相似,這是沙漠的另一面,它也同樣有著數百萬年的歷史,跟白天完全不同的歷史跟精神。

姜炎走在狂風四起的沙漠,鞋子已經被沙漠所征服,完全與沙漠融合在了一起。

他光著腳踩在漫漫黃沙上,腳掌感受著冰寒的沙子,只有真正地貼近沙漠,才能夠更加的明白它,瞭解它。

風越來越大,空氣的氣溫也不停地降低,天空中不知道何時飄來了幾塊雲彩。

沙漠並非真的不下雨,只是這沙子並不會擁有儲存水分的功能,到了白天便被熱辣的太陽給蒸發得乾乾淨淨。

夜晚的雨,也並非是真的雨。

零下的溫度,令天空落下的雨點全部變成了冰雹,小的只有米粒大小,大的卻足有湯圓小籠包的大小。

風呼呼地掛著,姜炎安靜的走著,他的速度不快,全身充滿著穩定,並沒有為求早日度過沙漠而進行狂奔。

五天後,姜炎遇到了自己在沙漠中的第一片綠洲。

這是一片面積不大的綠洲,中心處有著一個清澈的小湖,他蹲下身子看著水中的倒影。

五天時間,姜炎沒有動用任何手段去鎖住身上的水分,也沒有使用方法去控制自己的新陳代謝速度。

一切,都回到最普通人的原點。

只有站在原點,才能夠真正看清前方的道路。

只有不使用力量,一切回到真正的原點,才能夠看清自己道途上的問題。

也只有回到原點,回到最初才能夠跟自然接觸,也才能夠被自然接觸真正去讀懂它,瞭解它。

吐出乾澀的舌頭,輕輕舔著那因為缺水而有些乾裂的嘴唇,有一點點從未有過的刺痛。

雙手捧起一汪清水灌入喉中,一絲甘甜瞬間傳遍整個味蕾,姜炎閉目感受著清水隨著喉嚨進入體內的那一絲絲變化。

身體彷彿就像是已經乾枯的樹木,突然遇到了雨水的滋潤,瞬時間整個身體活了!

那並非是身體機能的復活,而是一種生命氣息的復活!

身體的每一個器官,其實都是有著自己的情緒,只是以前卻從沒有真正感受到。

姜炎又捧起一汪清水灌入喉中,靜靜地躺在綠洲之中,享受著陽光的照射,感受著沙地中的一切。

這裡是沙漠,它兇殘,它無情。

這裡是綠洲,是沙漠無情中的柔情體現。

沙漠的無情是剛猛的,沙漠的柔情是似水的,剛柔之氣盡在沙漠之中,只是更多的時候,人們會被沙漠的剛猛無情所遮擋住眼睛,沒有看到它的柔情。

無情包含著死亡,柔情孕育著生命。

姜炎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,乾燥的空氣跟剛剛溼潤的口腔接觸到一起,出現了從未有過的一種特殊體驗。

在綠洲中經過短暫的休憩,姜炎衝著身後的綠洲揮了揮手,再次徒步踏上一望無垠的沙漠。

五天的體會,並不能夠真正完全體會到它的一切,更不要說去明白它的魂。

茫茫的沙漠,姜炎一步一步行走中,身體時快時慢起伏不斷。

他已經不知不覺間融入了這個巨大的沙漠,隨著風起而靈動,隨著風停而沉寂。

沙漠中的風沙曾將他掩埋,又將他挖了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