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城驛站被毀,使團居住在一處宅院之中。

除了楊盈和杜長史,其餘使團高層之人聚在一處,商量接下來的安排。

錢昭主動找到任如意,請她參加商討之事。

任如意加入商討,並聲稱之前的事一筆勾銷。

眾人想打聽安國內政,寧遠舟也因此提起了金沙樓,並打算和錢昭當天去探聽一番。

就在他倆離開後不久。

任如意、蕭與夕女扮男裝,帶上楊盈和元祿緊隨其後。

金沙樓。

此地整體呈現出橘青色色調,四處掛著各式各樣的燈籠,晝夜不息。

在燈籠微光的映襯下,一樓大廳內綾羅飄揚,歌舞不絕。

圍繞著一樓大廳,凌空所建的二三樓平臺之上,各種雜耍層出不窮。

四人在金沙樓女子的帶領下,前往了一間上房。

上房之中,每個人身邊都圍繞著三四個鶯鶯燕燕。

楊盈還能強裝鎮定。

元祿卻像是身上長刺,推推這個又躲躲那個,實在彆扭。

反觀任如意和蕭與夕,一個比一個如魚得水。

任如意主動挑破女子身份,讓那些女子們幫忙看看她們有什麼破綻。

蕭與夕沒有理會其他人,而是目光定格在房中側方的外景上。

一個女子手持酒杯,遞到了蕭與夕嘴邊。

蕭與夕垂首,順勢一口飲盡。

她伸手攬過女子的肩膀,用下巴點了點側方外景的位置:“那是什麼?”

女子掩嘴一笑,解釋道:“那是我們樓中一位大人設計的框景。”

“房中空間狹小,那個框景可將外界的風光呈現,如此倒也不失雅趣。”

蕭與夕透過框景,若有所思的盯著外面的幾株青竹。

任如意順著她的視線看去,目光略顯凝滯。

又是竹子!

她拿起桌上酒壺,隔空投擲給蕭與夕。

蕭與夕回過神來,抬手穩穩接住。

她轉頭看向任如意,眼底劃過一抹疑惑之色。

任如意朝著她舉杯敬酒:“可有蹊蹺之處?”

蕭與夕回敬一杯:“並沒有。”

她說罷,突然問話道:“你曾說過飛花落葉皆可殺人,其中唯獨竹葉邊角鋒利,最為順手!”

“你可還記得?”

任如意點頭應聲:“記得,怎麼了?”

蕭與夕挑眉一笑,隨口說道:“你可知因你這一句話,我之後的落腳處,遍地竹林。”

任如意聽到這話,心中微怔。

她笑著搖了搖頭:“你不是男子當真可惜!”

楊盈跟元祿一會兒看看蕭與夕,一會兒又看看任如意,腦袋轉的跟個撥浪鼓似的。

元祿一手放在嘴邊,壓低聲音道:“如意姐,與夕姐,要不我們先撤吧?”

“待會兒萬一撞上寧頭兒和錢大哥,可就說不清了!”

“有何說不清的?”富有磁性的男聲好似從天邊傳來。

眾人聞聲望去。

只見房中天花板的位置上,轉眼間裂開一個縫隙,有一木質樓梯緩緩下降至地面。

錦衣男子手持摺扇,從樓梯上方走了下來,腳步從容的來到眾人面前。

元祿完全忽視掉了男子。

他看著那個木質樓梯,眼睛都快發光了:“好生精巧的機關!”

“這上面有個能容人的暗間,我居然沒有發現!”

錦衣男子笑問:“小公子也是精通機關之人?”

元祿連連點頭。

楊盈開口道:“你是何人?”

錦衣男子拱了拱手:“在下風子黎。”

他說著便用摺扇指向房中側方的框景:“正是那個框景的設計者。”

元祿連忙問道:“這個暗間樓梯也是你設計的?”

風子黎答道:“正是。”

任如意一直沒有說話,目光在風子黎和蕭與夕身上流轉著。

她輕飲一口酒,抬眸看向蕭與夕,漫不經心道:“不介紹一下?”

元祿跟楊盈這才反應過來。

楊盈朝著蕭與夕問話道:“與夕,你認識此人嗎?”

蕭與夕點了點頭。

她思索片刻,出言介紹道:“這就是我先前所說,去見的那位朋友。”

楊盈一臉震驚:“不是說腿斷了嗎?好的這麼快?”

蕭與夕抿嘴不語。

她轉頭看向風子黎,掃視了一下他的雙腿:“你最好給我個解釋,不然你的腿真的可以斷了。”

風子黎上前幾步,自顧自的落座在蕭與夕身旁。

他對著左邊的楊盈說道:“謠傳,謠傳。”

“我不過是摔了一跤,一傳十,十傳百,傳到與夕耳中,就變成我是個廢人了。”

楊盈呆呆的點頭:“哦,這樣啊。”

風子黎應付完楊盈,偏著身子湊到蕭與夕耳邊。

他開啟摺扇,遮掩住自己的嘴型,低聲耳語道:“你之前不是傳信,讓安國分部的人在下一站會合嗎?”

“我正好路過此地,也就來了啊!”

“你如今問我要什麼解釋?我冤不冤啊!”

蕭與夕捏緊了手中酒杯:“我說的下一站是合縣!”

“還有,我讓你儘早離開,你左耳進右耳出?”

風子黎輕搖摺扇,唉聲嘆氣道:“沒辦法啊!我那位故人太難見了!”

蕭與夕聲音微沉:“那你跟金沙樓又是怎麼回事?”

風子黎解釋道:“金沙樓訊息通天,我在這兒掛個身份,不比我們自己動用人手、打聽訊息來的划算?”

蕭與夕:“……”

她竟無言以對!

任如意身邊的女子,早早換成了一批小倌。

房中掌事的女子,還想給蕭與夕換上一批,卻被風子黎嚴詞拒絕。

風子黎是個自來熟的。

沒過一會兒,他就跟楊盈、元祿玩到了一起。

三個人投壺、鬥蛐,好不快活!

寧遠舟和錢昭推門而進時,看到的就是這一幕。

楊盈愣在原地。

元祿連忙回到桌上,倒頭裝醉。

風子黎不動聲色的走到蕭與夕身旁,再度落座。

寧遠舟和錢昭的臉色,黑的跟鍋灰有的一拼。

錢昭去到元祿身邊,開口道:“二小姐身旁的男子,不像是金沙樓的小倌。”

元祿趴在桌子上,小聲答道:“那是與夕姐的朋友,在這兒偶遇了。”

錢昭看了一眼風子黎,又看了一眼蕭與夕,語氣意味不明:“是嗎?”

元祿連連點頭:“錢大哥,我跟你說,與夕姐這個朋友,他人可好玩了!”

“最重要的是,他的機關術不在我之下!”

錢昭沉默不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