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比於其他那些豪華酒樓,天香樓的裝飾更多了許多讓人慾罷不能的小心思。

門口有著六位長相秀美的女子,臉上的笑容濃烈。

她們對進門的賓客齊齊敬禮,然後親切無比地說著:

“歡迎尊貴的上客大人!”

若是尋常沒有見過這等場面的雛鳥,誰經得起這般架勢?

只怕剛一進門便要軟倒在酥麻的溫柔鄉里。

而且在這裡,只要砸的錢夠多,這些柔媚女子全部都可以直接帶走。

比起青樓妓院,怕是也不遑多讓。

而這還只是天香樓的大門而已!

進門之後,先是一張巨大的屏風,屏風古色古香,用料竟是比起御楠木也只是稍遜一籌得天香木。

天香木最大的特點便在於它的香味,那股清新雅緻的香味讓人聞之便心神安寧。

所以在很多富家人的床榻之側,都會放上用天香木雕刻的小擺件。

但如天香樓這般大手筆的,不說舉世難求,那也是整個東洲都難見。

畢竟在這個實力為尊的世道下,這等數量的二階巔峰靈材卻不拿去煉製魔杖,實在是一件奢侈而浪費的事情。

這塊屏風高餘兩丈寬餘五丈厚達半尺的巨型屏風,價值足以買下兩三座規模與其相似的酒樓。

若是要說到意義,就這麼一面屏風便足以製作數百魔杖。

對於那些捨不得使用魔杖的平民修士而言,就是一筆天大的財富。

但如今,它卻僅是作為觀賞品被放置在那裡。

這也難怪座酒樓會以天香命名。

天香樓也不愧是天香樓!

往樓內去,除了兩側裝點得無比華美的雅座在,位於中央的是一座玉石雕琢的戲臺。

不過與天香木屏風比起來,這座玉石戲臺也就沒有了那般的震撼人心。

戲臺之上,一文一武牽動人心。

文者素衣纖纖優柔婉轉,樂聲悠揚,猶抱琵琶而半遮面。

武者武袍颯颯果敢了斷,劍驚四座,千呼萬喚而始出來。

這兩位女子,無論放在哪裡都必然是絕對的頭牌。

但在這裡,她們卻仍舊算不上一流,只是眾多姊妹中平平無奇的兩位。

不過對於眾多雅座中的客官來說,勾欄聽曲美酒佳餚,所求不過就是如此。

若有佳人依偎相伴,那便更是千金不換。

伊然跟在趙天元身後來到天香樓前,趙天元卻有開始猶豫起來是不是要走進去。

若是秋後事發,他帶路那也只是無心之失。

可若是與人一起進退,那可就是同謀了!

伊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,他這麼個無錢無勢,家裡還有老人的傢伙,又還能走到哪裡去!

趙天元終究還是沒有勇氣邁出那一步。

於是伊然從他身後走過,沒有多言也沒有看趙天元一眼,就像是陌路人一樣獨自走進了天香樓。

看著伊然即將消失的背影,聽到那一聲“歡迎尊貴的上客大人”,趙天元只感覺自己的骨頭都酥軟了。

鬼使神差地邁開腳步,趙天元幾乎使出了全力狂奔而去,終於在伊然即將走過屏風的時候追上了他。

卻不知道伊然故意放慢了腳步,就是在等趙天元追過去。

而趙天元卻渾然不覺,那齊齊的六聲“歡迎尊貴的上客大人”早已讓他整個人都陷了進去。

讓趙天元只感覺這輩子都已經值了。

窩囊了四五十載,他從沒想過自己敢走進天香樓的大門。

尤其他還不是過來尋歡,是過來找事的!

兩人剛剛走過天香木屏風,立馬就有小廝迎了過來。

“上客大人,看您有些陌生,該是第一次來我天香樓吧?”

年輕的小廝五官端正身材修長,配上天香樓定製的服飾,更是將他的氣質和身材全都凸顯出來。

由此可見,天香樓招待的客人未必就全部都是男子!

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的伊然,略帶好奇地問道:

“新人還是熟客有何區別?”

小廝面帶著和煦的笑容說道:

“看來上客不光是第一次來我天香樓,還是第一次進這樣的地方啊!”

“那您就有所不知了,第一次來我們這地的客官,我們便會推薦那些比較熱情的姑娘。”

“她們不會讓你感到壓力,甚至會主動與您交談放鬆您的情緒。”

伊然點點頭,表示自己已經明白。

於是小廝又繼續說道:

“至於那些熟客,他們大多都有自己喜歡的姑娘,伊然也就不用我們為其推薦了。”

伊然這才恍然,原來就連這種勾欄之地,也有這麼多的門門道道。

“我是第一次來不錯,但我卻是來找老熟人的。”

“你看,這樣的話又怎麼說?”

小廝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,於是訕訕地說道:

“上客你說笑了,第一次來又怎會有什麼熟人呢?”

“若是您需要,小的幫你找個貼心的姐姐,保證讓您聊得開心,玩得也開心!”

至於趙天元,他直接選擇了無視。

無論從服飾還是從那侷促的神態裡,他都找不到半點“上客”該有的姿態。

這樣的人若是放在尋常,怕是那些世家子都不屑於帶出來。

也就是第一次來這裡的這位,才會做出這樣“丟臉”的事情。

他相信等到下一次門清之後,這位公子也就不會再帶這樣的僕役過來了。

可正當他等待著伊然的答覆時,讓他意外的事情出現了。

那位公子竟是徑直走到了戲臺之下,看著戲臺上的兩位女子。

小廝稍稍愣神之後,立馬來到伊然的身側,然後再度為其介紹起來。

“這是我們天香樓的頭牌之二,琴姬和劍姬。”

“前者琵琶之音可似群山起伏亦可死細水潺潺,是當之無愧的琴道宗師!”

“後者劍舞之姿可如天女下凡亦如清水出芙蓉,同樣是劍舞之中舉世難求的存在。”

“可以說,今日的雅間裡,有半數客人都是來看她們這一文一武的!”

伊然也不說話,這等誇誇其詞的說法放在誰的身上都能適用,他自然不會當真。

但伊然接下來的舉動就讓小廝徹底變了臉色。

伊然完全沒有理會小廝的介紹,在看了片刻劍舞聽了片刻琵琶之後,便又徑直朝裡面走去。

這會小廝終於坐不住了,一步不歇地跟著伊然的腳步,焦急地說道:

“上客,前面就不是普通人能夠去的地方了,您不要讓小的為難!”

“上客,您不要讓小的為難,實在是天香樓有天香樓的規矩!”

“上客……”

等到伊然走到又一扇屏風前時,焦急了半晌的小廝反倒是沒了半點焦急的樣子。

平靜地站於一旁,冷眼看著伊然和趙天元,那小廝無比平靜地說道:

“我也算看出來了,什麼第一次來,什麼找熟人都不過是託詞。”

“你們不過就是兩個來找麻煩的渣滓而已。”

“只不過到底是你們麻煩,還是我天香樓麻煩就不得而知了。”

說完那小廝便不再停留,而是直接轉身朝著大門處走去。

伊然看著不再理會自己二人的小廝,心裡多出一絲訝異。

在知道自己的來意是找事後,還能表現出如此的鎮定,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。

要麼是他不止一次地遇到過這樣的事情,而且每一次還能輕而易舉地擺平!

只有這樣,才能讓一個沒有半點修為,純粹只有一副好皮囊的傢伙。

對於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,心裡都沒有一絲半點的畏懼!

既然小廝已經退走,沒人阻攔的伊然自是往屏風之後走去。

屏風之後並沒有人守衛,就單純只是一扇通往後院的大門。

但將感知散發出去的伊然其實早已發現,已經有不少修為不俗的修士埋伏在屋頂各處。

顯然這群訓練有素的傢伙,並不願意將戰場放在天香樓內。

而是想著,等到伊然走出天香樓,走到後院時再來動手。

在他們的想法裡,解決掉這麼一個半鬧事的傢伙根本算不上什麼,如何不打攪到那些賓客的興致才是他們最為關心的。

不過明知道這些的伊然卻也毫不畏懼,他們不想在樓內出手,伊然也不想傷及那些尋歡之人。

天大地大,貪財好色之人本就斬不盡殺不絕,伊然也不可能因為自己的喜好便去殺光那些喜歡勾欄聽曲之人。

但是對於這些隱藏在暗處,那些上位者的狗腿子,那就沒有半點好客氣的了。

“咻咻咻咻咻……”

當伊然走到後院中央,數十位修士從屋頂探出頭來。

沒有任何言語交流,直接鉚足內勁射出一根根羽箭。

而且他們並沒有絲毫的大意,射出一支羽箭之後並沒有半點停手的意思,又再度搭弓射出一支支箭矢。

一時間漫天的羽箭就像是從天而降的雨幕。

當然,這並非是尋常落雨,而是堪比靈階的水系魔法!

趙天元滿臉驚恐地看著從四面八方射來的羽箭,只覺得自己再無半點逃生的可能。

眼看著沒有半點動靜的伊然,他已經開始後悔自己因為一時衝動而來天香樓了。

能夠屹立不知多少年,甚至於隱隱有著要與春華坊叫板的天香樓,哪裡會是那麼好闖的地方。

絕境之下,趙天元運足內勁,伸出手想要撥去自己面前的羽箭。

然而,每一箭的威力都要遠超趙天元的想象。

當他的手掌剛剛觸碰到羽箭的時候,他便感覺自己的手掌像是被毒蛇咬了一般,劇烈的疼痛之後變得無比酥麻。

就在趙天元覺得自己死定了的時候,那漫天箭雨竟是突然停了下來,就如靜止了一般。

再去細看,趙天元這才發現。

當那些羽箭射入身後少年兩丈之時,便會立馬失去任何力量!

發現這一點後,趙天元膽氣大漲,立馬拉近和伊然的位置。

然後大搖大擺地跟在伊然身後,不僅沒了丁點害怕,甚至還有了狐假虎威的架勢。

因為看到伊然出手,他才真的發現伊然的強大。

那麼伊然能夠覆滅擁有靈者的春華坊,那他至少也得是靈階的強者。

既是有靈者護著自己,那他趙天元哪怕是沒有半點修為又還有什麼好怕的!

看著一撥撥箭矢不斷墜落地面而沒有產生半點效果,那些屋頂上的修士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。

等到伊然走到後院中央,他們全都收起了弓箭,握著長刀衝下了屋頂衝向了伊然。

做他們這種髒活,本就是用命換錢。

錢既然已經到手,若是還想把命留住,那就全看自己手中的刀夠不夠硬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