經過整修的盤山道旁邊,隔著幾米就站著一名拿鐵鍬或者鎬頭的山民。

這些人發現道路出現狀況,被連續碾壓損壞,就會立即修補。

為了籌集這些人,黎援朝已經把轄區內的民力調動到了極限。

好在這不是古代服徭役,黎援朝不惜撒錢。

這些出工的人全都有工錢,以當地的生活水平,工錢相當豐厚。

這些人非但沒有抱怨,反而一個個十分高興,恨不得多幹幾天。

裝甲車的長龍是第一批進入單北的部隊。

跟當年去北高利一樣,全都撤掉了番號標誌,先頭部隊一共是五百輛裝甲車,裝甲車上除了四名車組人員,還有十名全副武裝的步兵,加在一起一共七千人。

在他們後面,是後續的步兵部隊,一共四個師,六萬七千人。

這些人現在名義上都劃到了黎援朝的麾下。

另外就是黎援朝本來的部隊,其中一半擺在南線,防止正府軍趁火打劫。

另外一半,一共四萬五千人,作為協從會一起進入東北邦。

雙方總兵力一共十二萬人。

在曼德勒附近搞軍事演習,純粹是聲東擊西。

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東巴。

單國本地則盯著曼德勒的局勢,生怕強勢的黎援朝會突然採取行動。

卻沒想到,真正的殺招隱藏在北邊的大山與叢林之中。

新德李也沒有想到,只知道吃一塹長一智,按照上次失敗的教訓,嚴防死守東西兩條越過喜馬拉雅山的路線。

心情忐忑的,祈禱著曾經的夢魘不要再次降臨。

……

新德李,城中心山坡上的維多利亞宮。

奢華的莫臥兒帝國風格的宮殿內,一名穿著印度傳統服飾,大概五十多歲的女人,表情嚴肅的坐在做工精緻的小牛皮沙發裡。

在她的旁邊,沙發的單人位裡坐著一個面板黝黑的老者,頭髮花白,目光堅定。

另一邊則是兩個穿著綠軍裝的軍官,留著大鬍子,很有氣勢。

女人眼睛微眯,看著手中的報告,片刻後抬起頭道:“訊息確切嗎?”

老者道:“已經確認了,半個月前‘張’以前線總指揮的名義前往蓉城,之後立即前往拉撒……”

女人的臉色陰沉,沉聲道:“你們覺得,這是向我們施壓,還是真打算跟我們動手?”

女人的目光看向兩名軍官。

二人沒有交換眼神,其中一個年紀更大的軍官道:“閣下,請恕我直言,根據以往的經驗,我們不能忽視任何來自北方的表態。”

女人的眼神閃過一抹陰霾,轉而問道:“東巴的情況怎麼樣?”

另一名軍官立即道:“我們的計劃一切順利,敵人在東巴的主力已經投降,跟我們預料的一樣,兵力懸殊,勝利無望,他們放棄了抵抗。”

女人點頭,鬆一口氣:“很好,接下來立即調集東部的主力向北防禦,同時西線加強進攻,務必在短時間內,逼迫卡拉齊低頭。”

在場的人都明白,現在的關鍵就是時間。

為了防止出現意外,他們必須在短時間內逼迫的敵人認輸,結束戰爭行為,造成既定事實,避免其他人介入。

又商議片刻,兩名軍官退出去,只剩下女人與老者。

女人長出了一口氣,此時她的心情異常複雜。

十年前,那個她認為無所不能,強大如天神一樣的父親,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失敗。

這次失敗徹底將他擊垮,第二年就中風去世了。

現在輪到她,可能面對那個曾經帶給她夢魘的敵人。

她心裡有報仇雪恨的衝動,更多的卻是畏縮和恐懼。

但無論如何她都沒有退路可言。

女人疲憊的揉揉太陽穴:“莫思科那邊怎麼說?”

老者抿了抿嘴唇:“他們答應可以牽制美果,但是……”

女人並不意外,事實上從一開始她也沒指望靠莫思科解決問題。

能夠跟美果人兌子已經是最好的局面。

她從沙發上站起來,抖擻精神道:“這不意外,美果人主要精力被牽制在東南亞,根本沒有能力,也沒有決心,開闢新戰場。只要莫思科擺出強硬姿態,他們必然做出明智選擇。但我們北邊的鄰居可沒這麼好說話,他們不會看著我們削弱壩基斯坦。”

說到這裡,她的目光深邃鑑定,注視著老者:“這次我們一定要頂住!不惜一切代價。”

老者能感覺到面前女人下定了決心,意志堅定,不容置疑。

老者起身鞠躬:“閣下,如您所願,勝利必定屬於偉大的泥河魯·甘地。”

……

第二天上午,單北與印杜的邊界。

距離邊界二十公里的集結營地。

第一批前鋒部隊抵達這裡已經有三天時間。

所有裝甲車全都用樹葉遮蔽,保持無線電靜謐。

此時,前鋒營地已經集結了三百兩坦克殲擊車,外加三萬名步兵。

其中兩萬五千人是黎援朝的手下。

前幾天在曼德勒演戲露了一面之後,黎援朝馬不停蹄返回了北方,用替身留在老巢掩人耳目。

他自己則親自來到前線基地與國內來的人匯合。

臨時搭建的指揮所內,黎援朝一身戎裝,目光銳利,氣勢十足。

在他旁邊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,個頭不高,眼神睿智。

這人姓丁,是黎援朝父親的老部下,原先在家黎援朝見他都要叫一聲‘丁叔’。

這次把丁大成派過來跟黎援朝搭檔,也是看中了這一層關係,免得雙方協調不順暢。

“丁叔,這一仗怎麼打,我全聽您的,就把我當成您跟前的一個小兵就行。”黎援朝的姿態放的很低。

成為一方梟雄之後,黎援朝愈發能屈能伸,他也明白國內讓‘丁叔’來的用意,所以一開始就做足了姿態。

而且黎援朝心裡也有數,丁大成的能力遠不是他能比的,這次他就是打輔助的,其他的都別想。

只要能打贏了,別表現得太拉胯,他就能獲得最大好處。

丁大成笑呵呵拍拍黎援朝的肩膀:“援朝,你是真長大了!一方諸侯,了不得啊!”

黎援朝謙虛道:“丁叔,你可別拿我開玩笑,我這窮鄉僻壤的,算什麼一方諸侯。”

兩人正在寒暄,忽然從外邊跑進來一名通訊兵:“報告!”

丁大成立即收斂笑容,黎援朝也緊張起來。

通訊兵把最新的情報遞了過去。

如今整個前線基地都是無線電靜默,只能收信,不能傳送,等的就是這個訊息。

丁大成快速看了看,眼中閃過一抹興奮,毫無懼色,聞戰則喜。

轉手遞給黎援朝,笑呵呵道:“援朝,敵人動了!”

黎援朝一看,不由心跳加速。

因為在東巴的行動異常順利,新德李的防禦動作也更積極。

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繩。

這次他們生怕再來一回首都保衛戰。

在東線順利拿下東巴後,立即把東巴交給了本地勢力,調動精銳部隊向北,進駐阿薩姆邦。

這裡距離黎援朝他們埋伏的的地方,直線距離只有兩佰三十公里。

如果是機械化急行軍,即使東北邦的道路不好走,一天時間也足夠突擊過去。

同時,在西線集結了更多兵力。

新德李就在西線礙口南面,直線距離不到六百公里。

為了確保首都安全,同時逼迫西巴認輸,新德李在西線囤積了超過四十萬大軍。

相比起來,在西馬拉啞山的後面,其實只有四萬多人。

相差十倍的兵力,新德李卻從沒想過主動出擊。

上一次屬實被打的太疼了。

這次他們只想撿軟柿子捏,把肉踏踏實實吃到肚子裡。

可惜,他們並不知道,真正鋒利的刀子並不在雪山的後面,而是東邊那個他們從來都沒正眼看過的小國。

丁大成和黎援朝看著最新收到的情報,互相看了一眼,都看出了興奮。

此時從側翼突襲,迅速消滅敵人在東線的主力,整個戰略計劃就成功了一大半。

丁大成十分乾脆,把手一揮:“集結部隊,立即出發!”

隨著一聲令下,整個營地活了過來。

早就養精蓄銳計程車兵,飛快掀掉了裝甲車上的偽裝,發動車輛,整裝待發。

……

兩天後,香江的中環大街。

書報亭的電子喇叭發出喧囂的動靜:“號外,號外!南亞大戰最新訊息,單國越境參戰,與印軍在阿薩姆邦爆發激戰……”

在書報亭附近圍了不少人,紛紛拿起擺在外面的報紙。

如果是別的地方爆發戰爭,香江人不會太關注。

但是印杜跟香江的關係特殊,讓不少人從一開始就關注著。

恰在這個時候,突然從遠處疾馳來一輛摩托車。

摩托車後面掛著兩個疊放報紙書刊的鐵架子。

上面赫然是剛剛趕印出來的最新號外。

版面上打著大大的震驚體:震驚!阿薩姆邦決戰,印軍大敗,損失慘重。單軍總司令力遠超醬軍宣佈,殲滅三師一旅,共三萬六千人,其中擊斃六千五百人,俘虜兩萬九千人……

這種突如其來的轉折震驚了所有人。

原本全世界都在等的人沒有下場,卻在旁邊殺出一個程咬金。

許多人壓根不知道世界上有這個國家,赫然幹掉了數萬印軍。

這是什麼概念!

就在大多數人大跌眼鏡的時候,有一小部分人卻恍然大悟。

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奇蹟,任何看似不可思議的結果,都有它必然的原因。

單國是什麼情況,只要稍微有些瞭解都不難知道。

一個分裂貧窮的小國,怎麼突然就抽風了?

不僅膽大包天,敢對南亞最強大的國家出手,還戰神附體,真就打贏了!

如果現在還不能後知後覺,那就太遲鈍了。

距離書報亭不遠的一座豪華酒店內,布什站在窗邊看著樓下的書報亭。

剛才那份報紙已經提前出現在了他的手上。

之前他剛回美果一趟,這次從香江轉機返回京城,就是為了溝通,幫助壩基斯坦。

令他沒想到,剛到香江停留一晚上,就從報紙上看到如此驚人的訊息。

布什瞬間就明白是怎麼回事,索性他也不用急著去京城了。

只是令他沒想到,重整旗鼓,準備十年,印軍還是這樣拉胯。

同時又想到了杜飛。

別人或許不知道,他卻清楚杜飛在單北的佈置。

當初黎援朝離開京城,南下去單北一步步發展起來,仔細一想就是這兩三年的事兒。

居然無心插柳,在這個時候派上了大用場。

從背後捅刀子,總是又快又狠。

因為把重兵放在西邊,東邊損失了數萬主力頓時捉襟見肘。

偏偏新德李還不敢輕易派兵增援。

收到訊息,原本士氣低落的巴軍看到勝利的希望士氣大漲,令西線印軍壓力大增。

如果再從西線抽調部隊,必然會露出空擋,恐怕舊事重演,首都震動。

所以,要想增援東線,只能從南方調兵。

而這才是蓉城那位真正的目的。

只有南方空虛,艾魯爾才能有機可乘。

一旦艾魯爾成功起事,宣佈重建海德巴拉王國,新德李才會明白什麼是內外交困。

此時布什還看不透這麼大一盤棋,卻下意識想到杜飛,立即問身邊的隨行:“杜飛現在在哪兒?”

布什有種預感,他這位‘好朋友’不會安安穩穩待在京城。

……

另外一頭,德干高原邊緣,一座巨大的種植園內。

這裡是艾魯爾的秘密基地。

這座龐大的種植園平時有三萬多名農夫負責種植棉花和糧食。

明面上有一千多人,全副武裝的合法保安隊,其實這裡的農夫有一大半換成了艾魯爾在壩基斯坦訓練的戰士。

從杜飛那裡購買的坦克也被他藏在種植園的糧庫內。

種植園中間是一棟暗紅色的建築。

艾魯爾在一樓大廳,穿著一身戎裝,戴著傳統包頭,額頭上鑲嵌一顆巨大的藍寶石。

在他面前,左右各站著四五個人,全都露出了興奮的表情。

就在不久前,他們收到了印軍大敗的訊息。

讓原本忐忑的艾魯爾和這一眾人精神抖擻。

等了二十多年,終於等到這一刻。

現在萬事俱備,只欠東風。

艾魯爾的心臟控制不住的狂跳,他在等待著按插在新德李的內線發來訊息。

為了維持這條打入正府高層的內線,他每年砸進去幾十萬美元。
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