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主任一聽,立刻笑罵道:“臭小子,活沒幹,先邀上功了。”

杜飛嘿嘿一笑,推動腳踏車。。。

雖然那大包對於張主任算是挺沉,但在杜飛手裡,根本不算什麼。

杜飛一邊推車子往前走,一邊跟張主任閒聊天。

原來張主任上午去探望一個老姐妹,自個坐公交車去的,沒叫小車班的司機。

誰知道回來,公交車壞半道了!

等下趟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到,而且瞅著離家也不太遠了,她索性就想走回去。

上回跟張主任聊天,杜飛得知這位也是當年跟著長征隊伍,從四川走到了陝北。

估計心裡還不服輸,卻沒想到,時過境遷,才走路了兩站地,就有點走不動了。

就這樣張主任還不承認,一勁兒在那兒強調,因為那包袱害事兒,總撞著她大腿。

杜飛也沒繃著,在旁邊嘿嘿直笑,氣的張主任直瞪眼。

杜飛也不在意。

跟這種半大老太太打交道,最忌諱小心翼翼,有求必應。

那樣非但討不來好處,還會適得其反。

反而不如拿出真性情,待人接物時更得體一些。

當然,也不是說拿出真性情就能獲得對方好感。

但至少這樣,自己能輕鬆一些,不用費力不討好的虛與委蛇。

反正,張主任看起來還挺吃這套的。

看見杜飛在她面前放鬆自如,說話也沒小心翼翼的,不由得想起她的兒女。

自從幾個兒女大了,各自有了工作,真是聚少離多。

就算過年,也只大年三十回來點個卯。

想到這裡,張主任不由得嘆了一聲。

杜飛有點莫名其妙,心說:“怎麼好好的,就唉聲嘆氣了?”

因為不明就裡,他也沒冒然插嘴。

任由張主任情緒低落下去。

本來倆人聊的還挺熱鬧,很快沉寂下來。

杜飛也只能感嘆一聲:女人心,海底針,古人誠不欺我!

好在沒過多久,就到了張主任住的機關大院門口。

到了這裡,隨便找個人都能幫著把東西拎回去,也用不上杜飛了。

原本張主任還想叫杜飛進去坐坐,卻被杜飛婉言謝絕,揮了揮手,轉身就走。

這令張主任多少有些意外。

平時千方想百想進他們家門的人可不少。

沒想到杜飛說走就走,倒是令她有些刮目相看。

不過轉念一想,能從楚部長家裡弄出那麼多好煙好酒,應該也不需要來巴結她。

張主任看著杜飛推著車子的背影,笑了笑轉身走進大院。

這一次,沒再出現意外。

杜飛往前走了一點,瞧見一條不太寬的岔道進去。

順著岔道,找了條沒人的衚衕,總算把得機會把東西收起來。

杜飛暗暗鬆一口氣,騎上腳踏車,開始往回趕。

這時還不到兩點。

錢科長那邊,回他媳婦孃家,不用去了。

時間還早,正好抽空去王襄那邊走動走動。

這位老先生學識淵博,而且最會玩,熬鷹架犬,蛐蛐鴿子……相處起來,應該會很有趣兒。

杜飛在年前就計劃好,要去王襄家裡拜年。

事先跟單位的小王打聽清楚,王先生的家庭住址。

就住在東城的芳家園。

杜飛騎著車子,順著復興路,今復興門,到長安街,再過天安門,幾乎橫穿了京城!

直至快到建國門,拐彎往北。

順著朝陽門小街,一直到芳家園衚衕。

這也就是杜飛,換個一人,大冬天的,一口氣騎這麼遠,肯定是一身的汗,頭頂直冒熱氣。

不過杜飛也頭回來到這邊。

雖然知道具體的住址,但進到衚衕裡邊,有的有門牌,有的沒門牌,這就有點麻煩了。

杜飛沒法子,只能開啟了“大爺,勞駕,跟打聽一下……”的模式。

好在王先生住的小院並不難找,問了兩位大爺一位大姐,總算到了地界。

這院子規模不小,前後一共四進,但裡邊有些亂。

杜飛推著車子往裡走,剛進大門就被人叫住。

一個一臉橫肉的漢子,從旁邊屋裡出來,翻著眼皮打量杜飛,撇著大嘴道:“你誰呀?”

杜飛一瞧,這貨就不是啥正經人。

這時候不流行紋身,否則肯定是那種在身上描龍畫鳳的。

不過杜飛也沒在意這攔路虎,笑呵呵道:“爺們兒,我找王襄王先生,給他拜個年。”

王先生似乎有些威望。

漢子一聽,是找王先生的,頓時變了臉色,撓撓腦袋,嘿嘿笑道:“您找王先生啊!剛才不好意思啊!這兩天街面不太平,看著您眼生,說話衝,得罪了。”

杜飛笑著說沒事,卻注意到這漢子縮在棉襖袖子裡的左手動了一下。

如果沒猜錯,剛才在他手裡,肯定拿著匕首之類的傢伙。

杜飛表面不動聲色,也暗暗警惕起來。

一邊推車子往裡走,一邊問道:“王先生家住哪屋?”

杜飛故意把後背露給對方,看看他要幹什麼。

這漢子站著沒動,答道:“中院東廂房。”

杜飛揮揮手道:“多謝啦~”

那漢子道:“客氣了您,不過剛才王先生好像出去了,您進去瞧瞧吧。”

說完就轉身回了屋裡,沒再表現出針對杜飛的敵意。

對方沒動,杜飛也沒節外生枝。

其實,剛才那漢子的反應也不算太過激。

這個時候,京城的治安不算好。

杜飛住的四合院那邊,因為大多是軋鋼廠的職工,人員比較固定,外來人員很少,治安算是比較好的。

相比起來,芳嘉園衚衕這邊,沒有軋鋼廠這種大型工廠,居住的人員就複雜多了。

既有像王先生這樣的文人雅士,也有像剛才那種好勇鬥狠的,遇到什麼人都不稀奇。

而且,大雜院裡,總得有這種人。

不僅僅在這兒,每個大雜院都有,就像是傻柱。

院裡有啥矛盾,有大爺幫著調節,萬一有外人欺負上來,就得有人在前邊打頭拔創。

杜飛穿過二道門。

這座院子儲存的一般,垂花門的門扇只剩下一半,令外半邊門板不知道哪去了。

四周的抄手遊廊,頂上的瓦片也缺了不少,應該是被人掀了,填到自個屋頂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