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：粗暴救贖

“你早不說晚不說，偏偏在我準備拒絕黎璐的時候說，你這是……希望我去幫她？”

秦澤看向小喬。

小喬瞬移到了他的肩膀上，這意味著“正確”。

秦澤嘆道：

“降臨，來自那個世界的怪物，這怎麼看都不像是我能解決的。”

“你也不能吧？”

“當然，我們不能放任降臨發生，所以這個時候，通知其他官方人員去是最好的。”

人偶的能力，秦澤沒有徹底摸清楚，但應該不至於能夠直接跟舊曆之境的怪物對抗。

秦澤認為，小喬和自己一樣，處於一種成長期，透過要犯忌來獲得提升成長。

“假如我不管黎璐，讓別人去解決，我在一邊跟著，理論上，你也能吸收一些……呃，能量？”

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小喬用來補充血肉的資源。

似乎是某種只有犯忌時才能產生的資源。

小喬難得的說出了一句很長的話：

“只有，你，切實，受，到，威，脅，我才，能獲，得。”

“降臨很，快，你速，度。”

這斷斷續續、停頓很不正確的話讓秦澤感受到了一種惡意。

合著伱這破人偶，是靠你主人遭遇危險來獲得提升是吧？

但想想也是，人偶是犯忌得來的，某種意義來說，它確實要有副作用才行。

甚至，確定了這種副作用，秦澤反而放心了一些。

“日，歷依舊，在，觀，察，你~”小喬又一次開口。

秦澤可以確定，小喬說出那個“你”字的時候，是上揚歡快的語調。

這人偶……在笑？

好吧，照著喬薇捏出來的東西，似乎在性子上也有點像喬薇。

秦澤想了想：“我們邊走邊說。”

帶著人偶，秦澤走出了門。

現在的情況很特殊。

他收到了黎璐的簡訊，他不想救黎璐，如果難度是扭曲，秦澤絕對不搭理。

但降臨就很特殊了。

降臨如果不去管，就會導致降臨的怪物來到人間。

天曉得這些詭異的生物，會對友科新城乃至整個臨襄市造成怎樣的破壞。

當然也要通知官方人員，秦澤已經通知了官方人員。

在這種情況下，他才不在乎小喬的要求。

只不過如果老老實實等程晚杜克他們趕來……

也許怪物已經完成了降臨。

因為秦澤記得，自己經歷降臨的時候，怪物來得很快，好在他祈禱也很快。

而解決降臨的辦法，就是趁著降臨完成前，阻止降臨。

在時間上來說，只有秦澤能辦到，因為只有他離黎璐足夠近。

回憶起算命先生霍橋的話，秦澤感慨，這真是時不時就給自己苦難一下。

這黑絲，不看也罷！

秦澤很快抵達了黎璐所在的樓層。

還沒有進屋，就已經聽到了黎璐撕心裂肺的吼聲。

樓層裡也有其他人聽到，這聲音遠比女人生孩子時叫的還要慘，屬於僅憑聲音，就能感受到痛楚。

門是開著的。

秦澤一進門，就看到黎璐家客廳裡有一架正對著自己家陽臺的望遠鏡。

他壓制住思緒，看著這個額頭已經撞破，完全失去了美麗的女人。

黎璐見秦澤真的來了，內心湧出希望。

但她實在是太痛了。

就像腦袋要裂開一樣。

當然，秦澤猜測黎璐腦袋的確要裂開，他看到了熟悉的一幕——

黎璐的影子開始蠕動。

這跟教堂婚禮的神父乃至滿堂賓客何其相似。

似乎黎璐已經有一半屬於舊曆生物。

秦澤一驚，這事情比他想象中還要嚴重。

降臨的地點，不是鏡子，不是天花板，而是黎璐身體內部？

黎璐的臉上浮現出紫色的經絡，像是武俠劇裡那些中毒已深，被毒素侵入五臟六腑的人。

秦澤很想轉身就走，但最終他還是平復了情緒，說道：

“今日的宜是什麼？”

“啊——秦澤，救我，救救我！我好痛苦啊！啊——”

頭髮也開始詭異蠕動起來的黎璐，似乎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。

秦澤問道：

“今日的宜是什麼？你還能回答我問題麼？”

沒有回應，只有求救和哀嚎。

秦澤不再理會，徑直走向了黎璐的臥室。

臥室裡還有雪松露香水的氣味，但這種氣味恐怕過不了多久，就會被血腥味掩蓋。

好在秦澤很快發現了日曆。

日曆是銀白色的，但浮現出了一些黑色的紋路。

這意味著黎璐的狀態非常不好。

秦澤長吐出一口氣，翻開日曆。

“四月十一，丁巳月丁亥日，宜打掃、沐浴、破屋。忌工作。忌諱等級，降臨。”

呈現在秦澤面前的，是一個選擇題。

秦澤果斷開啟了快速思考。

一瞬間，世界蒙上了一層暗藍色，時間彷彿停止。

秦澤在短暫的一秒裡，腦海裡不斷浮現出應對策略。

“見鬼，我真的服了，這苦難的效果也太長了。”

“現在的情況和我之前類似，我能想到的辦法，是用宜來驅逐忌。”

“只要在降臨完成以前，讓黎璐獲得宜的狀態，說不定就能阻止降臨。”

“破屋不考慮，打掃？本質上也是和房屋有關。”

“這或許也不對，打掃房間很可能會讓房間獲得某種buff。”

“但問題在於，黎璐引發的降臨，在她自身身體裡！”

“那麼答案就只有沐浴了，只要讓黎璐得到我之前沐浴時擁有的‘無垢之體’，那麼她的身體就無法被詭異入侵，自然的，就無法作為降臨媒介。”

“滾你媽的吧！”

秦澤是真不想幫黎璐沐浴，但現在只有他能這麼做。

的確，黎璐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女人，但在秦澤眼裡，還真就跟大豬蹄子沒區別。甚至比不上他的人偶。

雖然內心想法是這樣的，但為了防止怪物破體而出，為了救人一命，秦澤還真就得去做一些他覺得堪稱苦難的事情。

他得讓黎璐完成沐浴這個行為。

“現在這個情況，按照我之前那種規格的沐浴，肯定是來不及了……”

“日曆上的空白區沒有內容，說明她還沒有完成任何一項趨宜，傻逼，傻逼，傻逼！”

秦澤內心連罵了三次傻逼。

身為一個有些經驗的舊曆者，怎麼還能犯這種錯誤？

我特麼有喬薇做外掛，你有麼？不趨宜就敢犯忌？

秦澤覺得黎苦難和顧絕望絕對是臥龍鳳雛級別的智商。

當然，內心吐槽歸吐槽，他還是很快開始行動。

在秦澤扛起黎璐，直接把黎璐粗暴的往浴缸裡扔進去的時候……

秦澤為了加速水流速度，只能選擇冷水。

因為用熱水，會導致浴缸出水速度慢。

而淋浴，他不確定淋浴能不能將身體每一處覆蓋到，以至於觸發“無垢之體”效果。

甚至他也不確定，這種心態下的黎璐，能不能觸發圓滿級的趨宜效果。

他只能做這麼一個嘗試。

黎璐完全不覺得秦澤的動作粗暴，因為她全身每一處神經都在劇烈的釋放疼痛訊號。

她的影子扭動的頻率越發快了起來。

秦澤也不急，如果黎璐腦袋忽然裂開，長出觸手啊什麼的，自己就果斷跑。

“我不知道降臨什麼時候完成，但看起來，在身體裡的降臨，比我之前經歷的要慢很多。”

“你自求多福吧，能不能活下來，看天命了。”

這是實話。

秦澤很坦然的說道：

“你如果死了，只能說你是蠢死的，怪不到我，當然，我會竭盡全力救你。”

開到最大進水量後，浴缸只在幾分鐘時間就堆滿了水。

秦澤也沒讓黎璐脫衣服。五月底的臨襄市談不上酷熱，但女性大多已經穿得單薄。

他抓起各種沐浴露，護髮素，直接整瓶整瓶的往浴缸裡懟進去。

黎璐的頭髮，如同水草一樣，或者如同某種蠕蟲一樣扭動。

秦澤看著這一幕也不害怕，至少小喬沒有釋放任何危險訊號。

降臨絕對還沒有完成。

他索性用手直接按在了黎璐臉上，然後狠狠往水裡一摁。

這下可以說黎璐整個人全部都浸泡在了水裡。

此時的官方群裡，杜克程晚發來訊息，勸秦澤一定要遠離現場，他們已經在用最快速度趕來。

在杜克程晚看來，這畢竟是別人引發的降臨，秦澤再怎麼天才，也才剛剛獲得職能。

萬一降臨成功，那詭異生物絕對不是秦澤能應付的。

秦澤沒有看群。

他是這種人，要麼不做，要麼做了，就做到力所能及的程度。

現在就是如此，他已經能夠感覺到，黎璐的肉身似乎即將與影子呼應，也開始不規則的蠕動扭曲起來。

這種情況下，秦澤就像是在拆一個看不見倒計時的炸彈。

或許炸彈很久才會炸，或許下一秒就會炸。

但秦澤的心臟真不是一般大。

他透過對比之前在徵召裡看到的場景判斷——黎璐應該還是黎璐，降臨還沒有完成。

因此……他甚至將黎璐翻了個面，好確保能夠將黎璐洗乾淨。

這個過程裡，秦澤已經可以感受到，黎璐背部開始凸起一些瘤狀物。

他不在意，用一種調侃的語氣緩和氣氛：

“某種意義來說，這也算是兩個人一起洗澡了吧？希望你的日曆給力點，能夠給你一個圓滿的無垢之體。”

這種事情，秦澤也沒辦法掌控，只能祈禱黎璐命不該絕。

在確保黎璐渾身都被浸泡的時候，尤其是腦子被秦澤按在水裡時……

窒息的感覺反而讓黎璐疼痛得到了緩解，她似乎有了一點自己的意識。

但她還來不及多想，秦澤到底在做什麼的時候，秦澤就已經如同鏟屎官提貓咪一樣——

提起黎璐的脖子，直接將黎璐拽了起來。

他先是開啟噴頭，開到最大噴水量，宛若消防員滅火一樣，對著黎璐從頭到腳，一頓清洗。

黎璐的絲質衣服已經變得透明，秦澤一邊沖洗，一邊嘖嘖搖頭：

“確實很挺，彷彿假奶靚，但不如喬薇。”

沖洗完後，他動作極為利落，吹風機，幹浴巾一頓招呼。

很快就將身體已經有些變形的黎璐擦乾淨了。

沐浴收尾完成。

秦澤沒有在擦乾最後一滴水的時候，聽到腦海裡的聲音。

因為這不是他在趨宜。

這聲音出現在了黎璐的腦海裡：

【粗魯，粗暴，粗鄙！但你喜歡不是麼？這男人可真強壯且孔武有力，哪怕腦子已經被詭異生物佔據了一半，你都還在想，他好威猛！

雖然沐浴不帶這樣簡單粗暴的，但我得承認，這種彷彿把人丟進洗碗機裡洗一通的操作，真的很乾淨。好吧，祝賀你得到了無垢之體，只是暫時的~】

在腦海裡這個聲音響起的一瞬間，黎璐猛然發出一聲痛呼。

血肉破碎很痛苦，靈魂被撕裂很痛苦。

但血肉重合，靈魂縫合也很痛苦。

秦澤聽到這個聲音，第一時間以為是自己失敗了，以為黎璐沒有得到無垢之體，以為降臨即將完成。

已經盡人事的秦澤，這下不帶半點猶豫，準備拔腿就跑。

前兩秒還在衛生間的秦澤，兩秒後就已經準備關上防盜門。

好在他即將離開的時候……黎璐喊出了聲：

“別走！”

這一聲喊出來的時候，黎璐如釋重負，她終於找回了身體的控制權。

秦澤也如釋重負，宛若手術室的醫生，終於成功救回了患者。

他沒有徹底放鬆警惕，而是看了一眼小喬。

小喬很快變得氣色紅潤起來，嬌豔欲滴，嫵媚動人，此時儼然沒有了人偶的那種呆滯空洞。

這是狀態最好的小喬。

這讓秦澤確信，自己剛才其實也是九死一生，小喬成功吸收了那種險境裡產生的某種能量。

秦澤略微安心了一些，這種狀態下的人偶，似乎能做到不少事情。

同時他也在想，不知道幫別人度過忌諱，自己的日曆會不會給予獎勵？

他忽然好奇，今晚十二點，陷入休眠的日曆，會不會有額外的內容浮現。

秦澤沒有深入去想，回到了客廳。

“你等等我……”

黎璐換衣服去了。

雖然該看的不該看的，秦澤都已經看到了。

但秦澤並不覺得這有啥好看的，簡單來說，不如青眼白龍。

而黎璐總歸也是有女性矜持的。

幾分鐘後，程晚和杜克終於趕來了小區，他們的支援速度其實已經很快很快。

只是二人還是很擔心，擔心秦澤已經遇害。

畢竟那可是降臨。

同時黎璐也換好了一身黑色長裙，披散著頭髮，額頭上貼了創口貼。

她面容憔悴，明顯也還帶著幾分恐懼，但在客廳看到秦澤時，總算是擠出了笑容：

“秦澤先生，我……我前面以為死定了，謝謝你，真的非常感謝你！”

秦澤原本很想罵一罵黎璐，但看著對方笑中帶淚，想著又是劫後餘生，便只是說道：

“我今天救了你，請你以後不要再聯絡我，不要恩將仇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