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凝呼吸平緩,臉色卻有些發白,身體也比之前更加滾燙。

“相公,你快看,凝兒她怎麼……”柳氏急的手指打顫,宋彥端連忙湊過來。

他盯著女兒的面容,臉色一下子變得凝重:“凝兒的身體怎麼虛成這個樣子了!明明昨天還好好的?”

宋凝現在的狀態真的只能用很差來形容。

她四肢綿軟無力,雙目緊閉,臉色蒼白虛弱,就連呼吸,都輕得彷彿沒有,但她的身體卻十分滾燙,顯然是高燒的跡象。

是啊,明明昨天凝兒還生龍活虎的,能一腳把二防和三防的人踹飛好幾米,怎麼今天就虛弱成了這個樣子?

柳氏忍著眼裡的淚,咬牙開口:“現在還沒到趕路的時候,我想辦法找王爺救救凝兒!”

二房的人一直偷偷觀察宋凝這邊。

看到宋凝昏迷不醒,無論是李氏還是宋瀟,臉上都帶著濃濃的幸災樂禍。

李氏更是握著兒子的手,感受著宋鳴逐漸趨於平穩的體溫,毫不掩飾的陰陽怪氣:“有些人啊,壞良心的事情做多了,這老天可算是開眼,遭報應了吧!”

“可不是嘛,娘,弟弟的燒快退了,有些人卻平白無故的發起燒來,是不是老天爺都看不下去,想要幫幫弟弟。”宋瀟還記恨著昨天宋凝一句話戳破她所有小動作的事情。

她捂著嘴巴,“小聲”開口,觸及到柳式憤怒的眼神,又無辜害怕的縮了縮肩膀:“大伯母,我也是隨口一說,畢竟,哪有後輩打長輩的?這遭報應了,也不足為奇吧。”

“哼!還想叫王爺,不會真以為自己有多大的臉吧!不如早點死了拖出去喂野狗!”李氏得意洋洋。

“算了,凝兒的病要緊。”宋彥端按住差點發飆的柳氏,長長的嘆了口氣,起身拖著沉重的鐐銬,低聲下氣的朝著門外看守罪犯的官兵求助。

守了一夜的官兵心裡怨氣本來就大,他們端著今早剛發下來的伙食,眼皮子都沒抬一下,就直接一腳踹在宋彥端小腿上,扯著嗓子大罵:“都說了!一群早就該死的犯人,就別在這擺大爺的譜,把自己當人了!”

“藥藥藥!再他孃的煩老子,老子他媽現在就把那死人砍了喂野狗!”

宋彥端被踹的悶哼一聲,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。

小腿骨傳來斷裂一般的疼痛,他卻脊背繃直直,硬忍著一聲沒吭:“打攪幾位大人了。”

宋彥端在地上跪了好久才勉強能站起來,他一瘸一拐的回去,啞著嗓子:“這會兒那些官兵怨氣大,等他們吃完吧……”

“凝兒等不得啊!”宋凝還是沒醒,柳氏強忍著,眼淚沒掉下來。

宋彥端長長的嘆了口氣。

等這一路看壓犯人的官兵吃完飯,宋家的一眾囚犯們才得了一點兒剩飯剩菜。

宋彥端又想求來送飯的官兵,這次來的官兵吃飽喝足,倒是沒動手打人。

他看了一眼昏迷的宋凝,似乎沒把之前那個絕色無雙,滿目星辰的女子於現在這個蒼白脆弱的女孩聯絡到一起。

他皺了皺眉,很是漫不經心的開口:“等我什麼時候有空了,見到王爺再說吧。”

等!

哪裡能等得及!

柳氏撲過去抓住送飯的官兵哭求,那官兵也不是個多好的脾氣,被纏的煩了,抬舉手一掌打去,柳氏的半張臉一下子就腫了。

“敬酒不吃吃罰酒!押送路上不知道會死多少犯人自己想辦法,別來煩老子!”

柳氏被打的兩眼發黑,二房三房那邊傳來嘻嘻的竊笑聲。

宋彥端一手扶著柳氏,滿臉威嚴的掃過去,宋湘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收,被逮了個正著,她乾脆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,滿臉單純的開口:“大伯,你們討好王爺,討好了這麼久,大姐姐不還是照樣快病死了嘛?”

說完,她又笑嘻嘻的對著柳氏撒嬌:“大伯母,我看大姐姐也凶多吉少了,不如你把王爺給大姐姐的新衣裳給我穿?”

“我也不嫌大姐姐晦氣,而且,我們是親姐妹,說不定以後,大姐姐走了,伯母看到我,也能想到大姐姐,我就吃個虧,讓伯母留點念想?”

“凝兒一定能好好的!”柳氏看著他們得意的樣子,恨得咬牙切齒。

她硬撐著把宋凝背在自己背上,一聲不吭的跟著隊伍出發。

柳氏本就是大家閨秀,端莊溫瑾,這一路苦寒,早已累的日日身體不支,今日揹著宋凝的腳步,雖然緩慢,卻一步一步,極其平穩。

宋彥端瘸著腿,後槽牙緊緊咬著,繃著一口氣,想等個機會,親自見一見王爺。

可是,溫寒舟的馬車在最前面,他們這群囚犯跟在最後面又個個戴著手銬腳銬,行動不便,除非溫寒舟主動過來,不然,他們哪裡有機會接近他!

凝兒……難道真的躲不過這一劫嗎?

……

宋凝昏迷中其實是能聽到外界的聲音的。

爹爹孃親被打,二環和三房的幸災樂禍,以及自己趴在孃親背上,孃親沉重的腳步和被汗水浸透的後背,她都能感受到。

只是意識似乎被禁錮在了空間裡,無論如何都抽離不出來,還反倒被空間越吸越薄若。

這麼下去不行!

宋凝急的團團轉,如果自己能從昏迷中醒過來,隨時都可以悄悄撬開鐐銬上的鎖,偷偷跑出去找溫寒舟,可是現在不行。

不能就這麼等死!

宋凝死死咬著牙,努力破解空間升級的辦法,可是她越努力,空間屏障,吸收她意識體的速度就越快。

宋凝滿頭大汗的停下動作,眼眸中,已經是滿滿的殺意和血紅的興味,她還沒被什麼東西困這麼久過。

好!有趣,那今天就看看,區區一個空間,到底誰,才是主人!

隊伍走了一天,柳氏臉色蒼白,累的幾次險些昏迷。

宋彥端想幫她背一背宋凝,柳氏咬著牙搖頭:“你的腿不能壞!家裡還得靠你!”

夕陽沉落,烏金的色彩吞噬大片天空,隊伍的最前方,溫寒舟白衣白馬,白玉般的面容浮現出了一抹沉思。

“阿舟,前面就是關陽城了,要不連夜趕路,到了城內再休息?”賀風眠御馬上前,開口提議。

溫寒舟看了一眼身後的押送隊伍,皺了皺眉,沉思許久後才點了點頭:“也可。”

說著,溫寒舟腦海中竟然浮現出了宋凝的面孔。

今日他起馬眺望,卻一直連她的身影都沒見,那姑娘不是日日鍛鍊身體嗎?今日竟然銷聲匿跡,這是為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