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柔凝望著顧曦綰,高貴穩重的楚凌霄,像個完美無瑕的王子,

“凌爵對你是真愛,凌爵在酒吧裡讓你找個男人肆意放縱,不是因為他不在乎你,恰恰是他在意你的表現——

這世界上哪有希望自己的妻子出軌的男人?凌爵這種高傲不可一世的人更不例外,只是,他太擔心失去你了,才會出此下策,那時的他已然不顧尊嚴,他只想著讓你找回心理平衡,好安安分分、死心塌地的和他一輩子在一起啊!”

顧曦綰驚呆了。

有這麼一瞬間,她禁不住心潮澎湃,竟欣喜的連眉梢也歡欣跳躍起來。

楚凌爵愛她!

楚凌爵竟然因為愛她以及和她在一起,寧願忍受自己的妻子出軌的屈辱……

其實,顧曦綰真正在乎的從不是楚凌爵的一時失控——

楚凌爵和她名義上做著夫妻,心中所愛、所念的卻始終是盛欣怡,才是顧曦綰最解不開的心結。

所以,得知楚凌爵無比在乎自己的這一刻,顧曦綰只覺得,即使楚凌爵昨晚和盛欣怡再出格,都不重要了。

畢竟,那只是一次意外。

只要楚凌爵心中有她,她可以原諒楚凌爵無心犯下的任何錯誤。

“凌霄,這麼巧,你也來醫院啦。”

這道宛如鶯啼的聲音倏然在不遠處響起。

顧曦綰永遠也忘不了這個聲音。

她循聲望去,就看見盛欣怡從走廊盡頭的電梯裡走了出來。

本就出塵絕豔的盛欣怡穿著錦衣華服、妝容精緻,令另外幾個從電梯裡走出來的人黯然失色。

看見盛欣怡,之前閃爍在顧曦綰眸裡的那兩點喜悅之光,瞬間熄滅了。

楚凌霄淡淡掃盛欣怡一眼,他對顧曦綰說話時聲音總是暖如豔陽,此刻,卻涼薄的沒有一絲溫度,

“是夠巧的,盛小姐來醫院做什麼?

莫非如願以償的玷汙了我哥的清白,也沒有令你那因為我哥而起的抑鬱症藥到病除,你還要繼續來醫院開藥嗎?”

盛欣怡不悅的咬了咬嘴唇,剪水美眸裡一片幽怨之色,

“凌霄你這是怎麼說話呢?什麼叫我玷汙了你哥的清白?昨晚可是凌爵主動向我索吻的,說到藥到病除,算是吧……

我過去一直因為和凌爵有緣無分而鬱鬱寡歡,甚至總萌生輕生的念頭,昨晚過後,我才明白凌爵愛我有多深,只要一回想起凌爵和我如膠似漆的畫面,我就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,我就再也不悲觀厭世了——

所以,凌霄啊,就算說你哥是我的治病良藥,他以他內心深處那對我真摯永恆、熾熱似火的愛治好了我的抑鬱症,也沒什麼不對的。”

“哦?是嗎?”

盛欣怡又秀外慧中,而楚凌霄又同情盛欣怡的遭遇,所以,楚凌霄過去一向對盛欣怡很有好感。

如今,楚凌霄卻覺得盛欣怡無比厭煩、可恨!

倒不是因為盛欣怡染指了楚凌爵,而是因為盛欣怡傷害了顧曦綰。

他眉目冰冷的奚落道,

“以我從醫多年來的經驗判斷,治好你的病的未必是我哥的愛,而是我哥的人,也許,你之前那麼抑鬱,不是缺愛了,而是因為你太空虛寂寞、太缺男人了,沒準,就算不是我哥,隨便任何一個男人都能治好你的病。”

“楚凌霄,你太過分了!”

盛欣怡又羞又惱。

然,不愧為當之無愧的影后,下一秒,她便控制住這分失控的情緒,輕仰起臉來,妖嬈笑道,

“凌霄啊,你這樣酸我,情有可原,畢竟我也有過深愛一個人卻被這個人疏遠冷落、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和另一個人旖旎恩愛的經歷,所以,你對綰綰的那份得不到回應的痴情,我感同身受,我很同情你。

然而,我和我深愛的人已經有過一次足夠我銘記一生的切膚之愛了,我就算不能和他在一起,這一生也沒有什麼遺憾了,你呢?

你可能這輩子也睡不到綰綰,你這個痴情漢恐怕只能在夜裡抱著枕頭想著她空相思,直至孤獨的走完這一生了,是吧?”

楚凌霄俊美如畫的臉上流露痛苦之色。

他早已決定了,若是他今生與顧曦綰無緣,他便終身不娶的做一個孤獨的守望者,在儘量不打擾顧曦綰的前提下,默默護她一生。

然而,盛欣怡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彷彿化作一把海鹽,精準的灑在了他心中那處最敏感的傷口上。

是啊!

縱然他對顧曦綰再痴情,他這份愛也得不到顧曦綰的回應,他恐怕終此一生,也只有看著她和另一個人繾綣相依的份兒了。

復仇的滿足感令盛欣怡的笑容更加燦爛,她嘆一口氣,

“唉!抱歉了,凌霄,我不應該把話說的這麼重,誰叫你先冷言冷語的挖苦我的,你別放在心上哈。”

說完,已然邁開腳步從楚凌霄身邊走過去。

顧曦綰一直背朝著盛欣怡。

縱然如此,盛欣怡早在看到顧曦綰的背影的第一眼就認出了顧曦綰,盛欣怡只是故作不知罷了。

直到從楚凌霄身邊經過,看到顧曦綰的正臉之後,盛欣怡才擺出一副驚訝無比的模樣,

“綰綰,我剛剛就感覺你的背影有點眼熟,我還以為是誰呢,原來是你呀!我一直和凌霄說話,你應該聽出我的聲音了吧?你怎麼也不回頭和我打個招呼?”

之前,聽盛欣怡沒羞沒臊的對楚凌霄說她昨晚和楚凌爵經歷的“切膚之愛”,顧曦綰就感覺自己的耳朵像著了火。

此刻,看到盛欣怡這張清靈美豔的臉,看到她脖子裡那鮮豔的吻痕,顧曦綰更是連指尖都顫抖起來。

她眸光冰冷,諷刺的道,

“盛欣怡啊,你就別假惺惺的演戲了吧,如果你真的沒有認出我是誰,你恬不知恥對凌霄說那些話是故意炫耀給誰聽的?”

被顧曦綰如此不為其留一絲顏面的拆穿,盛欣怡竟沒有流露一絲尷尬之意,依然從容的淺笑嫣然道,

“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,你對我冷眼相向,情有可原,凌爵剛做完手術,他剛從病房裡醒來不久,我還要趕著去看他呢,不和你們閒聊了。”

說著,匆匆就走。

“你站住!”

顧曦綰只覺得不對勁,她追向前一步,在盛欣怡身後抓住盛欣怡的裙子,

“你怎麼知道楚凌爵剛做完手術?你怎麼知道他剛醒?”

醫生為楚凌爵做完手術後的確對顧曦綰說過,楚凌爵很快就會醒來。

可是……

楚凌爵已經醒了嗎?

顧曦綰竟然不知道!

“啊?!你竟然到現在還不知道嗎?!”

回眸瞧著顧曦綰,盛欣怡一副驚訝的合不攏嘴的樣子。

片刻後,又道,

“倒也不奇怪,到現在,凌爵也才醒了幾分鐘而已,凌爵醒後立刻給我打電話讓我來看他,我今天正巧來醫院給我媽拿藥,凌爵給我打電話的時候,我就在三樓的腦科門診,所以我就直接下樓來了。”

此刻,顧曦綰才真的是驚訝的合不攏嘴了。

“好了,綰綰,凌爵醒來後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我,我想他已經等不及要我去陪他了,你和凌霄在這裡慢慢聊吧,我先去看凌爵。”

盛欣怡推開顧曦綰的手,匆匆而去。

顧曦綰雙眸無神的看著盛欣怡的背影,不知覺間,眼裡早已灌滿淚水。

“小丫頭,你先別傷心,也許盛欣怡說的未必是真的。”

楚凌霄溫儒而疼憐的聲音在顧曦綰耳邊響起。

“也許……未必是真……”

顧曦綰揚起雙眉,楚凌霄又站在了她面前,她的眼前卻因為被厚厚一層的淚霧遮掩,看不清楚凌霄的面目。

只喃喃道,

“凌霄,你說的好沒有底氣,你說這個善意的謊言只是為了安慰我罷了,你心裡也很清楚盛欣怡說的是事實,是不是?”

楚凌霄無奈的點點頭,

“盛欣怡是我見過的最聰穎的女孩兒,凌爵厭惡狡詐善變之人,而盛欣怡無比在乎她在凌爵心中的形象,即使盛欣怡想對凌爵說謊,也會在確保不會被戳穿的前提下……

所以,盛欣怡不可能說一戳就破的謊,盛欣怡既然那樣說,代表著一定是凌爵打電話叫她來的。”

“……”顧曦綰嘴唇顫抖,明明有許多話想說,卻像被人狠狠掐住了脖子似的,發不出一絲聲音。

唯有那已經滿到她的眼眶眶不住的眼淚,瘋了似的在她臉上蔓延。

見顧曦綰這副模樣,楚凌霄感覺自己的心都碎了。

他登時忘了與顧曦綰保持距離,輕捧住她的臉,邊小心翼翼的為她擦眼淚,邊柔聲道,

“我瞭解凌爵,雖然凌爵主動給盛欣怡打了電話,但其中必有原因,我確定,他真正愛的人是你……”

“凌霄,你夠了!”

顧曦綰陡然失了控,她一下子推開楚凌霄的手,佈滿眼淚的俏臉因為過度的痛楚,顫的厲害,

“你們這些人都是一個鼻孔出氣的,你們沒有一個人肯說真話,你們明知道楚凌爵愛的人是誰,卻……

你們這種善意的謊言,我聽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,你們不覺得累嗎?”

你們?

除他之外,還有誰對顧曦綰說過這樣的話嗎?

楚凌霄臉上疼憐與迷惑交織,

“綰綰,我說的每句話都是發自內心的事實,凌爵……”

“別再說了!嗚……”

強烈的情緒令顧曦綰哭出聲音,

“凌霄,我不想再聽任何人說這種話了,算我求你了,嗚,嗚……”

顧曦綰邊哭著邊轉身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。

見她情緒無比激動,楚凌霄不忍再提讓她傷心的話題,只能一瞬不瞬凝望著她顫抖的身影,雙眸含淚道,

“小丫頭,你記著,我永遠是你最堅實的後盾,就算有一天這個世界上的人全部辜負了你,我也會是唯一對你不離不棄那一個——

我自然希望你和凌爵幸福長久,若是你執意和他分道揚鑣,我曾對你許下的那個把你奉若珍寶、寵你一生諾言,永遠奏效。”

顧曦綰的腳步頓了頓。

換做從前,她會說一些冷漠的言語,徹底打消楚凌霄對她的妄想。

然而,此刻的她就像一隻受了致命傷的小鹿一般,已經無力再說一個字。

她只想找個無人的角落,躲起來,默默舔舐自己的傷口。

楚凌爵愛她!

楚凌爵為了和她在一起,甘願放棄男人的尊嚴……

呵!

楚凌霄對她說出這番話時,她居然那麼輕易就信了,甚至欣喜若狂的覺得自己不但不再委屈了……

果然,人世間最容易令人喪失理智的東西莫過於愛情了。

若不是顧曦綰對楚凌爵的愛已經深到了她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程度,她又怎麼會一旦聽人說楚凌爵也愛她,就完全忘記了殘忍的現實,沉浸在了被自己所愛之人愛上的幻想裡了呢?

只是,盛欣怡的出現,像一盆冷水般,潑醒了她。

令她一下子從幻想中,回到了冰冷的現實世界。

楚凌爵捨身救她又怎麼樣?

誰知道,楚凌爵那樣做是不是處於一個老公的擔當和責任?

他醒後,第一個想到的人還不是盛欣怡?

在他心中排在第一位的,永遠是盛欣怡!

……

楚凌霄沒有去追顧曦綰,他知道,現在的顧曦綰需要私人空間。

而現在,他要親自去病房一探究竟。

因為楚凌霄很清楚,以楚凌爵的性子,發生了昨晚那場意外後,他應該對盛欣怡更加冷漠、疏遠才是。

楚凌霄無論如何也想不通,楚凌爵為何會在這當口上,一反常態的主動把盛欣怡請來!

……

606號病房。

此刻,楚凌爵正躺在病床上,縱然他的傷勢不重,卻因為失血過多暫時無法下床。

不久前聞訊趕來的呈管家站在病床邊,這個不善表達感情的長者雖然沒有對楚凌爵說過一句關心的話,他的眸裡卻隱隱有著一抹疼。

這時,門被推開了。

聽到開門聲,之前面無表情的楚凌爵竟一下子從床上彈坐而起,嘴唇微動道,

“綰……”

剛說出這一個字,卻在看到走進病房的人是盛欣怡後,眸裡那絲激動頃刻褪去,他躺回床上,漠然道,

“你應該清楚我叫你來的目。”

盛欣怡剛進門就看出了楚凌爵的情緒變化,此刻,聽楚凌爵冷言冷語的說出這句話,她更是驚的嘴唇輕顫,僵在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