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人了。

四皇子臉色陰沉,樂陽長公主踉蹌跌倒在地,在場圍觀的那些人也都是覺得後脊發涼,誰也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鬧到出動黑甲衛,可是面對滄浪的話,沒有一個人開口阻攔。

佛堂的事一看就是有人設局陷害,這個時候,誰攔,誰就是心中有鬼。

黑甲衛來的極快,先是隨同棠寧進山的那三十黑甲衛圍了靈雲寺前門、後門,隨後不到一個時辰,馬蹄聲和火光便包圍了整個靈雲寺。

所有香客都被請到了寺中正殿,分開站在兩旁。

心燈大師也被請了過來,此時與了悟還有寺中幾名武僧都坐在殿前,旁邊則是紀王妃,四皇子,樂陽長公主,傅老夫人,還有榮玥,棠寧。

殿中安靜極了,片刻一名黑甲衛從後殿出來,走到人前朝著滄浪說道:“滄統領,裡面三人皆已查驗,的確是中了山獺骨的毒。”

“山獺骨?”傅老夫人皺眉。

“是種極為烈性的椿藥,獺性淫毒,無偶抱木而枯,這種藥的藥性極為霸道,服用之後必須與人交媾才能保命,而且那下藥之人還在佛堂的燈油香燭裡面摻了莨菪子跟曼陀羅花粉,嗅之能夠讓人致幻,麻痺五感。”

眾人恍然,有人低聲道:“難怪了,剛才佛堂大門被撞開,那麼大動靜孫溢都好像沒聽到……”

樂陽長公主尖聲道:“本宮就說是有人陷害溢兒!!”

那黑甲衛卻枚理會賊喊抓賊的樂陽長公主,只是繼續說道:“但是,那三人中只有四皇子妃和孫溢身上有山獺骨毒,那個死去的男人中的則是一種名為顫聲嬌的催情藥,四皇子妃身上也沾染了些許。”

“此物並不罕見,藥性也沒有山獺骨那般霸道,京中一些煙花柳巷、青樓妓館之中常用來催情佐性之用。”

殿中眾人都是譁然。

“怎麼還有兩種藥?”

“是啊,這要害人一種就夠了,怎麼還下兩種?”

樂陽長公主聽到那“顫聲嬌”時,臉色都白了,張嘴就急聲道:“既然已經查清楚是有人陷害溢兒他們,本宮就先帶他回京……”

“事情還沒查清楚,長公主急什麼?”榮玥冷然。

錢綺月站在棠寧身後涼颼颼地說了句:“怕不是做賊心虛。”

棠寧掃了眼臉色青白的樂陽長公主,抬頭看向說話那人:“死的那人身份查明瞭嗎?”

那黑甲衛對著棠寧時十分恭敬:“回縣主的話,我們已經替他做過屍檢,此人雖是成年男子,卻身形纖弱,身上多有鞭打抓撓痕跡,且佛堂裡尋到屬於他的衣物之中藏有這個。”

他雙手捧著一物遞給了滄浪,滄浪看了一眼:“春恩樓的牌子。”

眾人變了臉色,春恩樓?那不是京中有名的男風館。

這個時候想要在京城開青樓妓館不是那麼容易的,需得官方核驗準允之後才能經營,而且樓中那些妓子、小倌兒因為賣了身契,尋常不得自由,可有一部分被準允在外間行走,這牌子就相當於他們留在京中的“身份籍書”。

殿中這些人想起剛才那個被抬出來已經斷了氣的男人,的確是容貌秀麗,眉眼精緻,那纖細脖頸耷拉著時多了幾分男兒沒有的嫵媚氣,被那孫溢壓著時也沒太多違和,感情居然是個男倌兒?

“這種汙穢之地的人,怎麼進的靈雲寺?!”紀王妃怒道。

靈雲寺的僧人臉色都極為不好,了悟大師沉聲道:“寺中雖不歧視他們,可今夜法會卻未曾有這些人來。”

“大師倒是沒說謊。”

滄浪手裡拿著厚厚一沓冊子:“盂蘭盆會香客眾多,靈雲寺怕人多雜亂,也擔心寺中齋堂供飯不足,所以將所有前來寺中留宿之人都做了登記,不僅是諸位貴人,連帶隨行護衛,丫鬟小廝人數也都在冊。”

先前說話那黑甲衛出聲道:“我已經奉滄統領之命,查驗過寺中所有留宿之人,除卻四皇子妃等出事之人外,惟有樂陽長公主身邊少了一個隨侍之人。”

“長公主,還問你那位身材高大的婢女去了哪裡?”

唰——

滿殿之人的目光都朝著她看了過去,樂陽長公主強撐著臉怒道:“本宮,本宮用不慣這寺中餐食,讓她下山採買去了……”

“是嗎,她叫什麼,何時離寺,去哪裡採買?”

“本宮……”

“長公主府的車馬還在寺中,連趕車的奴僕都一個沒少,那婢女是怎麼下的山,徒步回京嗎?長公主想來沒有這麼刻薄,讓一個婢女走路下山去給你採買吃食吧?”

長公主被滄浪問的臉色蒼白:“本宮,本宮府裡的人跟你有什麼關係。”

“你府裡的人自然跟我沒關係,可眼下寺中莫名其妙死了個從未曾出現過的男倌兒,偏長公主身邊少了一人,莫非那男倌兒便是長公主帶上山的?”

“你別胡說!!”

樂陽長公主慌了神,她是想要讓宋棠寧名聲盡毀,可此時所有人都懷疑看她時她卻是不知所措。

她聲音尖利:“那個人跟本宮有什麼關係,本宮從來都沒見過他,況且今夜被害的是本宮的兒子,你們樞密院的人休想汙衊本宮……”

“那長公主倒是解釋一下,佛堂大門剛開,你為何未曾看清就罵棠寧不知羞恥,彷彿早知裡面的人是誰?”榮玥冷聲逼問。

“本宮……本宮……”

“後來你見棠寧跟了悟大師他們一起在外,滿臉難以置信,脫口而出裡面不是應該是棠寧又是為何?!”

樂陽長公主張大了嘴不知道該怎麼反駁,她當時只顧著高興,只想著讓宋棠寧在人前丟臉,她怎麼知道里面的人不是宋棠寧,後來突然看到本該在佛堂裡的人出現在外面,她震驚之下脫口而出的話根本就來不及收回。

樂陽長公主死死掐著掌心額頭上冒了冷汗。

榮玥卻繼續逼問:“長公主為何不說話?當時這麼多人在場,長公主該不會說是我聽錯了吧?”

“本宮……榮玥,你別太過分……”

“我過分?我只是想要求一個真相,有何過分?”

見樂陽長公主身形緊繃,嘴唇微顫,那臉色比紙還白。

榮玥冷笑了聲:“長公主處處推諉不肯實言,是還沒想好該怎麼狡辯,還是今天夜裡的事情本就是你想要算計我家棠寧,卻惹怒神佛降下天罰,讓你自食惡果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