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街過巷,耳邊傳來吵鬧的聲音。

這是一家破破爛爛的小館,外面滿是不可言喻的味道。

披著獸皮的女人正在往火堆中添木柴,四通八達的管子將熱氣傳出去。

“還有房間沒?”

老郭問。

櫃檯上坐著一個叼著煙桿的男人,見了老郭一笑。

“你小子還沒死?”

老郭嗤笑一笑,“等你死了,老子給你燒紙。”

轉頭,指了指李平安。

“我有個朋友想在這兒住一段時間。”

“這個時節哪兒還有房了。”男人抱怨了一句,身子卻十分實誠地動起來。”

“跟我來吧。”

跟著男人走進後院,院子中有大大小小几十間屋子。

有長租客,也有短租客,來來往往的倒是有些吵鬧。

帶著李平安來到一間滿是雜物的小屋,“這個屋怎麼樣?”

李平安打量了一眼,卻是小了一些。

他倒是不在乎大小,可是老牛連腿都伸不開。

於是道:“在下還有一頭靈獸。”

老牛上前一步。

男人猶豫片刻,“有大一點的,不過可貴。”

“無妨。”

隨後,便定下了一處屋子。

商量一月一結。

簽字畫押,還要留下一月的房錢做抵押。

李平安也都一一同意了。

謝過了為自己介紹房子的老郭,老郭離開後。

一人一牛一貓便住進了這臨時的小屋。

屋子還算寬敞,只是卻絲毫不保暖,冷得出奇。

窗戶還露著大洞,屋內的環境也稱不上有多好。

不等休息,他們便忙活起來。

因為是寒夜,也不知道這是黑天還是白夜。

等將屋子收拾好,垃圾清理乾淨。

窗戶的大洞也補上。

一人一牛一貓便都有些累了。

簡單吃了一點東西,貓兒蓋著帽子趴在床上,縮成毛茸茸的一團。

李平安則寫了幾張符,貼在屋內漏風的地方。

這樣,便沒有大風再刮進來了。

屋內的火光忽明忽暗。

李平安想著,明天該去買一些燭火。

算算日子,似是要到新年了。

不過風雪城似乎是沒有這個節日的,不然也不會一點跡象看不出來。

貓兒半夜起來,見李平安還沒有再睡。

手中端著白玉京,似是在修行。

貓兒用爪子揉了揉眼睛,看著他。

李平安道:“馬上要新的一年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仙子又長了一歲。”

“仙子不是小孩子。”

李平安道:“仙子又長了一歲,應學一學如何認字寫字了。”

“仙子不想學。”橘貓道。

“大人都會寫字,只有小孩子不會寫。”

聽了這話,橘貓便又改了口,“那仙子要學識字了。”

李平安笑著答應。

翌日,清晨。

說是清晨,實際上天空仍舊是無邊黑暗。

寒夜還沒有散去。

不過,李平安便已準備出了門。

遇見掌櫃,與他打了一聲招呼。

掌櫃的看了一眼李平安身後,提醒道。

“小心一些,這兒亂。

尤其是寒夜還沒有散去,這段時間便在房間裡蹦出去了。”

李平安道:“多謝提醒,只是在下要去買一些紙張,孩子要學字了。”

掌櫃的便也沒再多說什麼。

........

長夜漫漫。

青衫人持傘獨行,身後響起窸窸窣窣的腳步聲。

青衫人倒也沒有在意。

路邊,可以看見有隱約的屍體,

黑燈瞎火,這兒不比城中心。

鮮少有人會管。

寒光一閃,直奔著青衫人的後腦而來。

黑暗中傳來三個聲音。

先是“咚”地一聲。

隨後是沉悶的一聲“砰!!”

再然後,則是一聲低沉的哀嚎聲。

三個聲音幾乎在同時響起。

隨即,身後便再無響聲了。

.........

【文臨齋】

李平安走進賣文房書寶的地方。

這地方很好找,因為整條街只有這處地方亮著。

賣文房書寶的是個中年人。

看模樣不像是風雪城的人,而是一個儒士。

門口還有許多七零八散的人,看樣子是不長眼闖了進來,被儒士略施手段。

沒讓他們離開,為了震懾其他人。

省得再有人來找麻煩。

等李平安進來,儒士也跟沒有看見一樣,自顧自地寫字。

李平安隨意掃了一眼,房間內掛著不少字畫。

有不少中州大隋書法大家的作品。

值得一提的是,其中有幾幅李平安還認識。

“爾俸爾祿,民脂民膏。

下民易虐,上天難欺!!”

這是當初景煜當官時,李平安贈予他的。

當年在大隋官壇一度廣泛流傳。

不過這幅字明顯不是李平安所寫的原版,而是.....景煜所作!?

看著上面景煜二字。

李平安不禁一笑。

沒曾想能在這兒遇見景煜的字,當真是有趣。

這時,儒士也走了過來。

“足下也是個懂字之人?”

李平安溫溫一笑,“這字寫得確實不錯,不過在下看著怎麼有些像是中州之地儒士的寫作風格?”

儒士眼睛一亮,讚道:“足下好眼力,這幅字乃是大隋儒家景煜所作。”

這回是確定無疑了。

“不錯不錯。”李平安隨口道了一句,“這幅字怎麼賣?”

“這幅字僅供欣賞。”

李平安點了點頭。

“足下,你再看這幅。”

儒士像是在炫耀自己的珍寶一般。

似乎是在這風雪之城,已經很久沒有遇見懂字畫之人了。

所以心情難免有些激動。

李平安倒也沒有不耐煩。

最後,儒士來了興致。

非要給李平安展示一下自己最珍貴的珍寶。

“這一幅....那絕對無價之寶,為了得到這幅字我可是不知道費了多少力氣。”

一邊說著,一邊將字緩緩攤開。

“這是大隋大名鼎鼎的大儒鍾大家與景煜,還有李先生三人合力所做。”

佇倚危樓風細細。

望極春愁,黯黯生天際....

擬把疏狂圖一醉。

對酒當歌,強樂還無味。

衣帶漸寬終不悔。為伊消得人憔悴。

李平安皺眉,這....

一股遙遠的記憶,慢慢浮現。

署名——天元十六年,子由之友與弟子景煜遊清月閣有感而發,遂作詞贈予弟子景煜。

(⊙O⊙)…

呵!套娃呢擱這兒。

想來這是當初自己南下第一次入京城時,景煜帶著自己遊歷清月閣。

說是清月閣,不過是青樓罷了。

想來就覺得有趣。

“兄臺,這首詩詞如何?這字如何?可不可不稱一絕?”儒士滿是自豪。

像是將最引以為傲的東西,展示出來。

李平安乾笑一聲,“這.....”

.......

(洗浴)

(多說無益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