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對這人的無禮之舉。

和宛公主與恆親王誰都沒有發作,只是心中覺得不快而已。

二人年紀雖小,心思卻足夠深沉,做事周到。

不然也不會被柳韻所看中,帶在身邊培養。

眼前這人雖然無禮。

不過卻是在景大人家中做客,能有這般氣勢,絕非常人。

“不在堂中會客,怎得出來了?”李平安隨口問道。

景雲如實說道:“父親和陛下有事情要談,所以我們便出來了。”

“原來如此。”

景雲看了一眼棋盤,“先生,剛才在與父親下棋?”

“嗯,你父親下一半便跑了,老毛病了,這麼多年也沒有改一改。”

李平安捏子,抬眸看了一眼三個孩子。

“正好你們也閒著無事,不如跟我來一盤。”

“本王來!”

恆親王率先開口。

李平安含笑將棋子收了回來,“王爺今年多大了?”

恆親王皺眉。

這種語氣像是對小孩子說話一般,讓他十分不舒服。

不過還是回答道。

“小王今年一十有五。”

“公主呢?”

“同歲。”

李平安落子。

恆親王眉頭緊皺,落子如飛,大開大合。

進攻慾望強烈,明顯是帶著些許的火氣。

一動如兔,二動如怒馬。

恆親王與和宛公主的棋師,乃是大隋赫赫有名的國手。

同齡鮮有對手,即使是一些精通於棋藝的棋師,也有不少敗在二人手下。

與之相反,李平安完全是一種遊斗的方式。

倏攻即退,此攻彼退,彼退此攻。

相互呼應,配合著攻守進退。

不過九十餘手,恆親王便大敗而歸。

無聲投子,輸了!!

李平安淡笑著收子。

他下棋天賦並不高,只是活得時間久了。

平日裡閒得無聊,便琢磨琢磨。

恆親王才多大年齡,下不過他理所應當。

“莫要著急,急於求成,欲速則不達。”

恆親王抬起頭,看著他。

李平安將棋盤上的所有子收完,又對和宛公主說道:“公主試一試?”

和宛公主落座,執子先行。

相比起恆親王的急躁,冷靜下來的和宛公主。

明顯早有準備,一步步穩紮穩打。

李平安抿著茶水。

不錯,真不錯。

若是自己再年輕個百十來歲,怕還真不是她的對手。

明明是寒冬臘月的,和宛公主額頭卻冒出了汗珠。

“........我輸了。”

看著和宛公主一臉失落的模樣,李平安說道。

“在下不過是佔個年齡上的優勢,若是與你們同樣學棋,在下定然不是你們的敵手。”

恆親王與和宛公主都在看他。

“二位以後要做什麼?”李平安隨意地找了個話題。

恆親王與和宛公主對視一眼。

和宛公主勉強笑了笑,“自然是多讀聖賢之書,為國效力。”

“沒想過做皇帝嗎?”

此話一出,二人臉色驟然一變。

“放肆!!”

恆親王拍桌而起,瞥了一眼已經向這邊走來的女帝。

“陛下!”

恆親王,和宛公主,景雲齊齊行禮。

柳韻便是徑直坐下,身後也沒有隨從,宮女什麼的。

恆親王與和宛公主皆露出詫異的神色。

更讓他們感到詫異的是那青衫人仍舊坐在搖椅上,一動未動。

絲毫沒有要起身行禮的意思。

柳韻也沒有什麼情緒,看著李平安。

又偏頭看了一眼恆親王與和宛公主。

“怎麼了?吵吵鬧鬧的。”

恆親王支吾不敢言語。

一來,這話誰敢說出來,惹得龍顏大怒。

二來,見這情形,好像皇上跟其關係非同小可。

李平安笑道:“說個玩笑罷了,無礙。”

“哞!”

老牛走了過來,率先跟柳韻打了一聲招呼。

柳韻點頭,“老牛,好久不見。”

三個孩童轉頭看去。

只見一頭黑牛慢悠悠地走過來,與柳韻打了個招呼。

這畫面........好詭異啊~

“你們先下去吧。”柳韻對恆親王三人道。

三人起身離去。

“好久不見。”李平安道。

“什麼時候回來的?”

“半月前了。”

“怎麼想著突然回來了?”

“就是忽然想,便回來了。”

故人重逢,難免一番感慨。

“吃飯了嗎?”李平安問。

“景府的廚房正在準備呢。”

“給他們帶了許多特產,不過給你怕是帶不走了,便在這兒吃了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於是,便來到小廚房的灶臺處。

李平安將土豆和雞蛋塞進去。

“不是說特產嗎?”柳韻問。

“特產土豆。”

“........”柳韻沉默了一下,“你就不能帶一些好東西。”

“別的東西太大了,儲物戒中放不下。”

烤土豆,烤雞蛋是慢功夫。

正好可以閒聊。

老牛拿出秘製的醬料。

“這些年你和老牛都去哪兒了?”

李平安回想了一下,“離開騰衝城後,便向望角走,過了望角便是雍州.......”

這一路的故事太長了,等烤土豆出來了。

放在地上敲一敲,抹上醬料。

輕輕咬一口,香味十足。

柳韻的衣服十分費事,將袖口往上翻了翻。

“過了年之後,又準備去哪裡。”

“沒想好。”李平安道,“走得有些累了,可能這次要呆的時間長一些,大概要去拜訪幾個老友,以後的事情還沒有想好。”

“哦,有點燙。”

寒風飄雪,吃著烤土豆,與曾經的老友聊著天。

像是再說這家常之事。

等土豆和雞蛋全部吃完了。

柳韻擦了擦手,吐出一口寒氣。

又聽李平安淡淡道:“治大國如烹小鮮,烹煎很小的魚,不能時常翻動導致破碎。

要小心謹慎,如果以個人的主觀願望去改變社會,朝令夕改、朝三暮四。

百姓就會無所適從,國家就會動亂不安。

這些年.....是不是太急了一些,你做的已經稱得上是千古一帝了。”

柳韻沉默,望著外面的雪。

“總歸有人力不能所及之處。”

李平安問:“那兩個小傢伙,你看中哪一個了?”

“你覺得的哪個好?”柳韻反問。

能與皇帝公然談論立儲的話題的人,在大隋屈指可數。

“才認識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,這哪兒看得出來。”李平安笑道。

又沉默了一會兒。

“今年的冬天不冷。”

“是啊。”

“要回去了。”

柳韻轉頭,二人對視一眼。

李平安明是一雙蒼哞。

然而卻總讓柳韻有一種很堅定的感覺。

彷彿一直都知道自己屬於哪裡,要去哪裡。

從來不會因為某件事,某些人而改變。

於是,便就此結束了這場短暫的重逢。

在大堂內等待的恆親王與和宛公主面面相覷。

啊?

皇駕回宮。

恰巧貓兒這時回府,看著別具一格的隊伍。

多看了兩眼,但也僅此而已。

在廚房找到大平安,卻見他已經躺在搖椅上睡熟了。

貓兒坐在凳子上,等著他醒來,將自己今天做的事講給他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