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好看,好好學,我只教你們一遍。”

宋澈與眾女眷蹲在篝火前,瓷罐裝一半河水,中間託一小瓶,以羊皮封住罐口,壓一塊石子做弧度。

“當河水燒開,會散出水蒸氣,蒸汽上衝,凝成水滴,從羊皮弧度滴入小瓶,這樣咱們便得到純淨水了。”

“哦!我懂了,就像咱們平日裡煲湯一般,每次開啟蓋子都會有水珠滴落!”

“不錯,原理就是如此。”

很快,河水便被燒開,如預料的那般,純淨水被蒸發,滴入小瓶之中,不過半刻鐘的功夫,便裝滿了整整一瓶蒸餾水。

盧京香爭先飲了一口,眼睛錚錚發亮:“果然是淡水!”

隨後,四人生一堆火,以宋澈教的方法,用瓶瓶罐罐蒸餾取水。

但容器實在有限,每次只得一小瓶,反反覆覆之下,耗時整整一日,大家的水袋終於被裝滿。

又在河中摸了幾條肥魚,飽餐一頓後,如昨晚那般,休息到子夜,再沿上游繼續趕路。

河邊時而出現的綠植,已是從零到一的突破,有水流淌過的地方,一定會有沙漠綠洲。

宋澈睜大眼睛,豎起耳朵,時刻注視並聆聽著四周,事到如今,他多麼期望能聽到那聲甜甜的“姐夫”喊聲。

“老闆,你快瞧,那邊是不是火光!”盧京香突然抬手指向遠方。

黑暗中的火光,往往可傳達好幾裡。宋澈趕忙用望遠鏡探去,聚焦了片刻後,果真有個小光團!

他欣喜若狂,急忙朝天一槍,向火光發出訊號。

那火光似乎聽到了槍聲,開始向他們移動,商隊也朝它靠攏。

可靠近了些,才發覺有點些不對勁兒,那火光似乎並不只一點,而是整整一片!

湘兒,南宮月,加上紫韻也才三個人,即便點三根火把也不可能這麼多……不是她們!

是整整一群人!

“會不會是沙匪?”眾女劍侍拔劍警覺。

深更半夜,荒涼沙漠,似乎除了沙漠盜,外,還真想不到會是其他人。

“將火把熄了,咱們藏在沙丘後,先瞧個究竟再說!”

熄滅了火把,留三人看住駱駝,其餘人匍匐在山丘後,靜靜等待那火光靠近。

“噠噠噠……”

馬蹄聲激烈,少說一兩百人。

宋澈探出腦袋,用望遠鏡偷偷觀察——

來者約有兩百騎,統一了著裝與武器,不像是沙匪,更像是軍隊。那領兵之人,身披銀白色盔甲,在月光下格外閃亮,她還扎著高高的……馬尾辮?

是女人?

宋澈揉了揉眼睛,再次將目光搭上鏡框,恰逢那女將軍偏過頭來,精緻立體的五官,如琥珀般的藍瞳,冷若冰霜的容顏,與宋澈隔著望遠鏡來了個四目相對!

宋澈虎軀一震,趕忙將頭縮了回去。

“老闆,來者可是沙匪?”盧京香低聲問道。

宋澈搖了搖頭,“看起來像是某個國家的軍隊……”

“他們……該不會將我們當成沙匪了吧?”

“這個還真不好說,容我再打量他們一番。”

宋澈小心翼翼探出頭,眼睛才搭上望遠鏡,便見女將軍箭在弦上,箭頭早已指向自己——

我的媽呀!

“嗖!”

電光火石之間,一隻飛箭從宋澈臉龐擦過,連寒毛都能感覺到顫動,當真就差那麼一丁點兒他就破相了。

“別躲了,你們已被發現,趕緊給我滾出來!”女將軍大聲呼喊。

“豈有此理,出去跟他們拼了!”

女劍侍們幾欲拔劍,宋澈卻將她們摁住,“對方敵我難辨,暫且莫要露頭。”

“嗖嗖嗖……”

幾隻飛箭射上沙丘,再聽那女將軍喊話:

“我最後警告你們一次,識相的的趕緊束手就擒,否則萬箭齊發將你們通通射成刺蝟!”

“將軍且住手!”

宋澈大聲回應道:“我們並非沙匪,只是遭遇了沙塵暴,意外迷失的商人!”

“哼!我都還沒問你們的身份,你們倒先自己坦露了,豈非做賊心虛?”女將軍又喊:

“你們若真是商隊,為何深更半夜不休息,偷偷摸摸向我國邊境靠近?”

“我們夜晚趕路,是想借助天上的星星辨別方向,真沒有冒犯貴國領土的意思,何況這黑燈瞎火的,誰知道你們的國境在哪兒?”

“你真不是沙匪?”

“我真不是沙匪!”

“你可敢現身自證清白?”

“我有何不敢?”

宋澈欲起身,盧京香卻將她摁住,“老闆,你不能去,方才那一箭差點便要了你的命,可見此女下手果斷狠毒,稍有不慎她便可能傷害你!”

婉舟也勸道:“不錯,狹路相逢,勇者獲勝,她們也不過一兩百人,憑咱們的實力,以一敵十不在話下,倒不如直接衝出去,殺她們個片甲不留,說不定還能賺些食物與水呢!”

“不可不可……”

若兵戎相見豈不真成了沙匪?這支軍隊會在此出現,說明附近肯定有個國家,宋澈必行目的便是為了能聯合西域各國,況且與他們交好,對尋找柳湘兒她們也更有幫助。

“身正不怕影子斜,我本不是沙匪,何須遮遮掩掩?”

“老闆,我們隨你一起去!”

“那倒不必,你們持刀佩劍,反倒惹她懷疑。”

宋澈緩緩站起身來,下瞧那軍隊,好傢伙,幾十把弓箭蓄勢待發,死死盯著他。

他趕忙舉起雙手,慢慢走下沙丘,待來到河岸處,才將這支軍隊完全看清,不僅有扎馬尾的女將軍,身後士兵清一色全是女人!

該不會,到女兒國了吧?

四個女卒用長矛架著宋澈來到女將軍跟前。

女將軍從頭到腳打量了宋澈一眼,疑惑:“你……不是西域人?”

宋澈說道:“將軍的官話說得如此標準,怎會不知我是哪裡人呢?”

“你是……梁人!”

“啊?他是梁人?”

“這就是梁人麼?”

“原來梁人長這樣啊?”

宛如一群沒見過世面的麻雀嘰嘰喳喳。

“就算你是梁人,你又如何證明自己不是沙匪呢?”女將軍問道。

“沙匪?將軍想羞辱我,也不必將我比作畜生吧?”

宋澈指了指自己的衣襟,“這件可是用極品蠶絲繪製的丹青白雲袍,價值一百兩金子;”

他又指了指自己的髮簪,“這是崑崙雞血玉打造而成的髮簪,加上它的工藝價值,超過了一百兩金子;”

他又比出大拇指上的扳指與無名指的金戒指:“這兩件更不得了,一個象徵會長地位,一個象徵家庭地位,再多錢也買不到;”

他又指了指自己的鞋子,“我全身上下,也就這雙鞋子比較便宜,二三十兩黃金罷了;”

最後,他笑著衝女將軍眨了眨眼睛:

“沙匪哪怕劫一輩子的貨,也比不過我一樁生意來錢多,我又何必去幹那些刀口上舔血,還遭人唾棄的買賣?”

女將軍輕哼了聲,“果真與女王陛下講述那樣,你們大梁人就是愛顯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