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已決定與楊家掰手腕,僅商業手段還遠遠不足,拳頭還得夠硬才行。

交代完選拔掌櫃事宜之後,宋澈回府取了一把火槍,再度來到王家鐵匠鋪。

“王鐵匠,這回我可是又給你帶來一筆大生意了。”

“宋姑爺的生意,想小都小不啦。”

“還是與原先一樣,十兩銀子一把火器,你能打多少我要多少。你一個月若是能給我打出一百把,那從第一百零一把開始我按二十兩工錢算給你!”

“二十兩一把啊?姑爺莫不是與我們開玩笑喲。”

王家鐵匠鋪,兄弟三人,還帶著五六個徒弟,眼睛蹭蹭發光。

“只要你們不粗製濫造,我便不會與你們開玩笑。”

宋澈從袖中取出一錠足稱有五十兩重的大金元寶,丟給王鐵匠道:“這錠金元寶是定金,待你們打出來,按數量給你們結尾款。”

王鐵匠捧著金元寶,與自家兄弟樂呵:“嘿!我卻覺得這錠金元寶,比我每日要掄幾百下的大鐵錘還要沉重嘞。”

“姑爺您放心,咱哥兒幾個哪怕忙不過來,也會叫上城裡其他同袍兄弟一起打成您要的貨物,”王家老二擔憂道:“只是您也知道,鹽鐵一向是王朝重點管制的東西,突然打造這麼多鐵器,萬一被官府查了,咱這鐵匠鋪恐怕要吃官司。”

宋澈擺擺手,“這個你們無需擔心,賣力打造即可,要不了多久,官府批文便能送到你們手中。”

“二哥,你擔心啥啊,宋姑爺何許人也,一紙檔案還不容易麼?”

王家老三說著,往掌心裡啐了口唾沫,掄起鐵錘開造:“打今日起,別的活兒咱兄弟也不接了,全心全意為宋姑爺您打鐵!”

“好!若是能打得好、打得多,來日收貨時,姑爺我額外有賞!”

有火槍防身,只要不是姜雲天那樣的絕頂高手,幾梭子下去誰都得全身窟窿!

……

……

丈母孃竟然懷孕了,著實讓宋澈有些意外。

丈母孃四十好幾,雖說還沒到完全絕育的年齡,但老蚌生珠,高齡產子仍是相當危險的。

上到丈夫與女兒,下到家丁與丫鬟,都對沈夫人呵護有加。

吃飯之時,終於聽不到拌嘴,再也沒有了催生,全家人一片和諧。

宋澈與沈文君久別重逢,如膠似漆,雲雨纏綿,只嫌夜太短暫。

二人相擁,感受對方的呼吸,聆聽彼此的心跳,她吵著要聽洛陽趣事,連睡著了也不放手,夢裡都呼喚著他的名字。

……

……

“紅燒雞翅,我最愛吃,可是你老孃說你快升天,快升天就要拼命地吃,再不吃就沒機會吃……”

天氣冷了,葡萄架枯了,泳池也幹了,當然找點其它樂子了。

宋澈昨日從鐵匠鋪離開時,順便撿走了幾節廢棄鐵絲,將鐵絲綁在兩張凳子間,下架一隻火盆,串上一排雞翅,與沈文君與芙兒一起,在小院兒裡搞露天燒烤。

“你唱的都是什麼歌啊,還昇天呢,怪不吉利的……”

“你甭管我唱什麼,快點兒刷油撒鹽,馬上就要糊了。”

芙兒來刷油。

沈文君只用手捏出那麼一小撮,往雞翅上輕撒。

“多撒點兒啊,這麼幾粒怎能入味?”

宋澈要去拿鹽罐,沈文君卻搶先捧過,當金寶貝似的,又只捏了一小撮灑下,隨之說道:

“如今食鹽有價無市,咱全家好幾十口人呢,得省著點兒用。撒多了的那些,全都掉火盆裡了,多可惜。”

“有價無市?”宋澈微微皺眉,“此話怎講?”

芙兒說道:“姑爺您在外經商有所不知,咱蘇州城的食鹽多是採購至秀州,近段時日秀州沿海鬧了倭寇,切斷了食鹽貿易,咱蘇州城裡的鹽價都漲到五百文一斤了,還不一定買得到呢!”

五百文一斤鹽巴,相當於一匹綢緞了,即便不斷供,普通人家也吃不起。

“那少撒點兒吧……”

“這些殺千刀的倭寇真是可惡,自己難道沒土地麼?非得來騷擾別人的國家!那些個廂軍也好不中用,都打了一個多月了,還沒見一點兒喜報的訊息。”

沈文君攥著拳頭,憤慨萬分。

她要是放到現代,妥妥的愛國女憤青。

宋澈默默翻烤著雞翅,“倭寇不一定就是東瀛人,還有些生活在海上的浪人,以及咱本土的海賊。”

“反正是蛇鼠一窩!”

沈文君長嘆:“可惜我是個女兒身,否則我定戎裝烈馬,乘風破浪,到前線殺倭衛國去!”

芙兒挺起那根本就沒有的胸脯:“小姐去的話,芙兒也跟著去!”

敢情就我宋某人不愛國了是吧?

宋澈搖了搖頭,“行了,雞翅已烤好,嚐嚐味道先。”串起兩隻雞翅分遞給沈文君與芙兒。

她們吃得滿口流油,燙得小嘴兒打顫,好吃,好吃,好好吃。

“夫君,你多烤些,待會兒我給咱娘也送些去。”

“那可不行,孕婦不能吃雞肉。”

“為何呀?”

“因為雞膩胎沒,不吉利的。”

“你又說些奇奇怪怪的話。”

“叮鈴鈴……”

“電話”鈴兒聲突然響起。

芙兒抓過聽筒,嗯嗯兩聲,完畢了才對宋澈說:“姑爺,州府的賀大人與許都頭正在府外,說是專程來登門拜訪您,您見不見?”

宋澈卻望向一旁的沈文君:“夫人,你說我見不見?”

沈文君嘆道:“賀大人來找,你豈能不見?只是……他若要差使你幹些什麼危險的事,譬如說去剷除倭寇什麼的,你一定不能答應。”

“哦?方才是哪位大小姐信誓旦旦,說可惜是個女兒身不能殺倭報國?”宋澈笑著眨了眨眼睛。

沈文君予以一個白眼,輕哼了聲,含著雞翅,退入內室。

“請他們進來吧。”宋澈輕聲吩咐。

芙兒予以告知後,也退出了院子。

不一會兒,賀秋與許曉大步走進院子,瞧賀大人這陰沉的臉色,絕不止登門拜訪這麼簡單。

賀秋走上來,頭一句話便是怒喝:

“東瀛倭寇,欺我太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