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麼辦,怎麼辦……

完了個蛋,完了個蛋……

怎麼突然又冒出個妹妹來呢?

從來沒都沒聽說過沈文君有個妹妹。

難道是那個遠嫁長安的小姑沈娥的女兒?

不管她是誰,那也不該睡她姐姐的床,你不知道姐夫我是個大色狼麼?

要不坦白此事?

不可不可!

即便是場誤會,可如此醜事,倘若傳了出去,怕是永遠要遭人閒話了。

就當沒發生過?

可方才都到家門口了,豈能裝作若無其事?

宋澈在書房裡來回踱步,懊惱至極,馬上便要過年了,突然整這麼一出。

面對窮兇極惡的倭寇,刀架在脖子上時,都沒有如眼下這般惶恐過。

“咵——”

書房大門突然被推開。

寒風細雪之中,沈文君身披絨袍,出現在門口,身後躲著的,正是那個可憐巴巴,還帶著淚痕的少女妹妹。

宋澈邊退邊道:“夫人,你聽我解釋,不是你想的那樣,我……我我……”

沈文君鼻子一抽,三步並做兩步,一個飛撲撞進他懷中,抱怨道:“你回來了怎也不通知我一聲!若不是湘兒差人來坊間告訴我,我都不知你已在家中了!”

少女攀著門框,衝宋澈擠了擠嘴角,她並未告發。

好!

很好!

妹妹很好!

宋澈乾笑了兩聲,“我午夜到家,見天色已晚,便不想打擾你休息,所以才沒通知你。”

沈文君拭去眼角因重逢而溢位的淚水,拉著宋澈與少女相互介紹了一番:

“湘兒,這便是你吵著鬧著要見的姐夫,宋澈;夫君,她是咱小姑的小女兒,叫做柳湘兒,前些日子才從長安過來。”

宋澈打了個哈哈,不敢多看少女。

倒是少女不避嫌,上前便挽住了宋澈胳膊,甜甜一句:“姐夫!”

宋澈尬笑應好。

“姐姐,如今有了姐夫,我們三個一起睡嘛。”柳湘兒眨著大眼睛。

沈文君笑罵了一聲:“小鬼靈精,才來幾天啊你,就想鳩佔鵲巢啊?”

柳湘兒吐了吐舌頭,“知了知了,姐姐與姐夫許久未見,甚是想念,如那乾柴遇烈火,久旱逢甘霖,早已迫不及待咯,湘兒不打擾你們好事啦。”

說罷,留下一抹壞笑,一溜煙便跑沒了影。

“哎,這丫頭……”沈文君搖了搖頭。

以宋澈看人的目光,這丫頭情商極高,又生得這麼漂亮,長大了絕對會禍害一方。

“那?”

他低頭瞧向佳人。

沈文君偏頭嬌羞,“湘兒恰恰好將被窩捂熱了。”

宋澈抱起嬌妻,久旱逢甘霖,烈火燒乾柴,今夜當戰個痛快。

……

一早。

“欻欻歘……”

掃雪的聲音吵醒了宋澈。

下了床,推開凝結冰霜的窗,雪停了,風止了,陽光透過雲彩灑下一片金黃,淡淡芬芳中已然有了春的味道。

宋澈伸了個大大的懶腰,“咯咯咯……”骨骼交錯,幾個月來的疲倦一掃而空。

“夫君……”

嬌妻嬌嗔了聲,踢開被子,倒趴在床上,一顛一顛兒,“自打娘有了身孕,便不那麼早催吃飯了,再回來睡會兒嘛。”

窗外的春風,卻不如房中的春色。

“那就依你吧。”

宋澈關上窗,剛回到床邊,“嘩啦”房門被人撞開,那少女跌跌撞撞闖了進來:

“姐姐,姐夫,起床啦!”

沈文君趕忙拽過被褥,責備了一聲:“湘兒!”

柳湘兒雖紅著臉,卻一點兒也不羞愧,長長“哦”了一聲,蒙著自己的眼睛退出房間,還拉上了房門:“娘聽說姐夫回來了,想見見他嘛,那我去與她說你們正忙……”

“哎!你叫小姑在膳廳稍後,我們很快便來。”沈文君招呼。

“知道啦!”門外一聲應,吧嗒吧嗒,跑得很快。

“她一直都這樣麼?”宋澈苦笑道。

沈文君嘆道:“在她孃胎裡便這樣,從小便頑皮……”

宋澈往天上一望,回想昨夜她那嬌滴滴,哭唧唧的模樣,反差可真夠大的。

夫妻二人穿好衣裳,簡單洗漱後便去了膳廳。

膳廳內。

老丈人扶著已有五個月身孕的丈母孃,寵得那叫一個膩歪。

一旁坐著的中年婦女,正是老丈人的妹妹,柳湘兒的母親沈娥,長得不算漂亮,卻富態十足。

對著宋澈便是一頓誇,她巧舌如簧,表情多變,一看便是經常奮鬥在第一線的女商人。

難怪柳湘兒有如此大咧性格,有其母必有其女。

沈娥母女之所以會來蘇州,原因還不少,譬如,好久不見,甚是想念;丈母孃懷孕來探望;今年回孃家過年等等;

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:

“大哥你也知道,我們柳家啊,做的是小生意,一直都是從川蜀採購絲綢,可如今西南地區到處都是苗匪,好幾批貨都給搶了,你妹夫還差點兒因此喪命呢!

若是失去貨源,咱家生意便做不走了,恰恰好,孃家也是做布匹生意的,我便想著能不能從蘇州採購布匹,這路途雖然是遠了點兒,但好在有個太平不是?”

老丈人眼中只有自己的妻子,他扶著丈母孃說道:“玉梅還有幾個月便要生了,我也好久都未曾過問家裡的生意,全都是由文君與澈兒打理……”

沈娥將渴望的目光,甩到了宋澈與沈文君的身上。

沈文君則將目光移向宋澈。

這個外姓的上門女婿,如今才是一家之主。

宋澈笑道:“小姑太客氣了,咱們是一家人,一家人不說兩家話,您既已開金口,這忙我們不得不幫,你要多少布匹儘管開口,一律按八折情親價來算。”

沈娥笑得合不攏嘴,“哎喲,那好那好,大哥大嫂你們呀,真是招了個好女婿!”

長安在西邊,所穿的絲織品,多采購於川蜀。

華夏四大名繡,蜀繡,蘇繡,湘繡,粵繡;

華夏四大名錦,蘇州宋錦,江寧雲錦,西川蜀錦,廣南壯錦;

其中要問誰的名氣更大,即便是沈文君這個蘇州本地人,也不得不承認蜀繡蜀錦更勝一籌。

本次小姑來蘇州進貢絲織品到長安,也算是開拓西部市場的第一步了。

“哎對了小姑,西南苗匪又是個什麼事兒?”宋澈好奇道。

想想歷來都是在江南活動,對於西邊卻是鮮有聽聞。

沈娥抽了抽椅子,似乎等來了話匣子:

“說起這個啊,還得是咱自己造孽喲,那苗疆與世無爭,安貧樂道,咱好端端地非要去打壓人家,這不,官逼民反了唄;

唉,那些苗人是何許人啊?就算他們貧窮落後,可他們會下蠱,會巫術呀!

這穿草鞋的,一旦不要命起來,哪裡會怕你穿官靴的,你占人領土,人與你玩命,到最後,苦的還不是咱這群商人與老百姓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