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覺得他們會上鉤麼?”姜雲天問道。宋澈說道:“這些土匪原本都是正規軍,有裝備,有戰術,有馬匹。咱們在此處紮營,四周平坦開闊,他們只要用騎兵衝鋒,很容易便能拿下咱們,所以我才讓你多設幾座空營‘請君入甕’,他們若不來,待明日祁州援軍一到,咱大部隊一起行進,應該也能安然翻過此嶺。”

“有宋兄,此行無恙矣。”

“哎,對了,今若遭此一劫,將王雄與盧騰弄死後,你可以近身保護公主為由,於帳前守護,到那時,比翼雙飛鑽被窩,夜夜帳暖度春宵。”

“有宋兄,此行無憾矣。”……夜,來得很快。入夜剎那,大雪紛飛。今夜的帳篷,比往夜多紮了三分之一。

今夜的火光,比往夜少亮了三分之一。營帳前,兩支禁軍小隊,來回巡邏,營造有戒備卻不森嚴的景象。

漸漸,夜深人靜。

“沙沙沙……”大雪低吟淺唱。

“呼呼呼……”寒風高歌呼嘯。

“噠噠噠……”馬蹄疾馳飛奔!

“搶公主!為安陽王報仇!”

“殺啊!”果不其然,馬賊殺到。巡邏的禁軍反應不及時,本就脆弱的防禦被一衝而散。

三百匹快馬,一舉衝入公主大帳,然掀開帳篷一瞧,空蕩蕩的,連張桌椅都不曾見。

馬賊頭領當即驚呼:“不好,是空營,我們中計了!快往後撤!”

“賊首,哪裡逃!”姜雲天大喝一聲,從雪地裡一躍而起,一記飛踹將賊首踹下馬背。

緊接著!埋伏在道旁雪地裡的禁軍同時鑽出,來不及抖擻掉身上的積雪,拔刀持槍衝圍剿馬賊。

“殺啊!”

“呯呯嘭嘭……”殺戮與刀劍相交的嘈雜響徹整個天地。馬賊被突如其來的禁軍殺得手忙腳亂!

兩刻鐘後。廝殺聲戛然而止。皚皚白雪血染成紅。很快,寒風吹走了血腥味兒。

禁軍們燃起火把,開始打掃戰場。此戰共剿馬賊三百餘人,俘虜四百餘人,逃走兩百餘人,禁軍方面犧牲十七人,傷二十三人,官員與婢女各死兩人。

“啊!王大人,盧大人!連使者都死了,如何到第戎去和親啊?”眾官員圍著王雄與盧騰的屍體不知所措。

宋澈卻小聲問身旁的南宮月:“不是隻叫你殺他們麼?這兩個宮女是怎麼回事?”南宮月回答道:“本來是隻殺他們的,可……可一進去,這兩個老色鬼正與這兩個宮女在行苟且之事,我們只好將他們一併殺了。”宋澈眉毛一挑,

“四個人,一個帳?”南宮月紅了臉,嗯嗯了兩聲。宋澈感嘆:“朝廷命官,玩得挺花。”

“讓開讓開,公主來了。”人群被人撥開,趙沁昂首走來。她瞥了一眼地上使者屍體,高聲道:“死了兩個使者,難道就不和親了麼?你們還有誰懂得聽讀第戎文的?”

“稟公主殿下,微臣在翰林院時,曾編撰過第戎文。”

“公主殿下,微臣可謂是精通啊。”

“公主,微臣也略知一二。”和親主使可是個加官進爵的美差。

“好,韓秀本宮命你為新任和親主使,荀威,李顯達你們為副使,接替王雄與盧騰的一切事務,”趙沁又看向姜雲天:“姜將軍,武功蓋世,英勇無雙,本宮升你為帳前佩劍侍衛,時刻守護本宮安危,隨時聽候本宮差遣;林將軍及眾禁軍士卒,今夜抗擊馬賊,護駕有功,本宮定親自撰文發往京城,對你們犒賞嘉獎。”

“謝公主殿下!”

“姜將軍,你統計一番今夜有功將士,稍後來本宮帳內輔佐撰文。”

“末將領命!”姜雲天俯首拜謝,眼睛瞥向宋澈,似乎在說:“我的好兄弟!”宋澈笑著衝豎了個大拇指,隨後攜眾女眷回帳,今夜便過。

次日清晨。兩千祁州軍趕到,收押了俘虜的馬賊,護送和親隊安全翻過黑熊嶺。

有了這次馬賊的警示,接下來的路程,凡經過州地,縣地,哪怕是村鎮,都會有鄉兵、民兵前來護送,少則幾十人,多則幾百人。

日復一日的行走,蒼白單調的景色,時間過得很快。十二月初七,和親隊伍抵達保州。

十二月初十,行至長城口釜山關。宋澈登上長城,眺望關外雪域平原,刺骨寒風襲面,頓生蒼涼悲壯之情。

古代長城,破舊滄桑,折戟斷劍隨處可見,塗抹在城牆上的鮮血,似已滲透進牆體,形成一塊塊硃紅色的漆痂,一閉上眼,便似聽見死者亡魂的吶喊。

守城計程車卒不動如山,黑色甲冑已被積雪染白,堅定注視著關外山河,好男兒保家衛國!

“是不是,在這裡當將軍的將領,才能真正被稱之為將軍?”姜雲天攜劍走上長城,與宋澈並肩共看關外河山。

宋澈笑道:“戍邊的將士,個個都不是孬種,比京城禁軍都要強得多。”姜雲天拔劍指向關外山河,豪氣道:“有朝一日,本將軍的鐵蹄會踏破這片土地,梁朝的大旗,也會插在第戎首領的頭顱之上。”他不知,其實在一千年以後,五千裡河西,五千裡河東,都是中國的領土,第戎也好,苗人也罷,乃至於胡人,都會成一家人。

作為一個穿越者,並不是說有多麼多大的智慧,而是眼界放得更廣,只有見識過更壯麗的河山,才能謀定天下於談笑之間。

“咯吱……”

“嘩啦啦……”在碗口般粗的鐵索牽引下,厚重的關門緩緩敞開,且聽一聲吆喝:“釜山關門開,送公主出塞!”

“那就,出塞吧。”姜雲天收劍回鞘。宋澈緩緩戴上面具,大袖一甩。霎時間,狂風亂舞,漫天飛雪。

出塞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