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要在短時間內湊足千萬兩軍費,僅靠零售生意絕對行不通,必須號召全民助力。

大梁人口,南密北稀,只淮南西,淮南東,江南東,江南西,兩浙等四路便有近三千萬人口。

宋澈在江南做了這麼多年生意,對本地人的財力非常瞭解,只要刺激消費的方法得當,一千萬兩銀子並不難。

當然,他要賺的這一千萬兩不是流水,也不是利潤,而是名正言順的國稅。

目前大梁商稅為一百取五,如此一千萬的稅收換算下來,便至少要達到十億兩的消費額。

張三花了三十兩到李四家買了一匹騾子,李四又用三十兩到王五家買了一匹矮馬,看似只有三十兩的消費,實際已產生了六十兩的流水。

銀子只要能流通起來,大家願意買賣東西,那麼這個國家的經濟便算是盤活了,這也是宋澈為何要開展消費節的主要目的。

掌櫃大會結束後,分店、加盟店掌櫃紛紛退場,只留下宋家的幾名核心掌櫃在會館。

“帶上來。”宋澈招呼。

見兩個小夥計捧著一臺類似於“風車”般的轉盤走進會館。

“這是何物啊?”所有人都好稀奇。

宋澈笑道:“這個叫做‘搖號機’,裡頭裝的東西叫做‘單色球’,只要搖動它便會隨機吐出一枚刻有‘甲乙丙丁……’等二十四個標號的球來……看我操作。”

說罷,他轉動風車把手,一陣“嘩啦啦”後,一顆木質圓球順著軌道被吐了出來。

他又從袖中摸出一張彩券,上面寫著“甲乙丙丁東南西”七個數字:

“你們瞧,這個東西叫做‘彩票’,上面的序號佇列這單色的數字,若能從搖號機中搖出對應的文字,便可獲得大獎……”

沒錯,就是彩票!

要問什麼生意能夠快速凝聚金錢,全民福利彩票絕對首屈一指。

宋澈與諸位核心掌櫃詳細介紹了一番彩票的玩法。

“什麼?一等獎一千兩銀子,二等獎一百兩,三等獎三十兩?然而這彩券只要三文錢一張?”沈文君隱隱擔心:“如此便宜的彩券,咱會不會虧唷?”

宋澈擺手說道:“不會不會,要從二十四個球中,搖中至少五個排序相同的數字,至少需要二十萬分之一,也就是六十萬文錢……通俗而言,咱們每發出一筆三等獎,便可收穫六百兩銀子,當然了,這只是籠統計算,三等獎至少能發出十筆,總得而言咱們是穩賺不賠的;

且,這只是我用來試運營的單色球玩兒法,若彩票生意大獲成功,下一輪便是三十六個雙色球,一等獎可高達整整五萬兩!

彩票的生錢之道,便是抓住消費者搏一搏的心理,用一碗粗茶的錢,便可搏一次成為富翁的機會,誰不想試試手氣呢?”

沈文君只嘆:“你呀,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,腦子裡裝的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,尋常人想都想不到……”

“好了好了,既然大家都已知曉玩兒法規則,那麼接下來便是挨家挨戶去宣傳,三日之後,咱們就在望江閣前,來一場萬人空巷的超級大樂透!”

彩票生意加上購物節,雙管齊下,金銀元寶豈不滾滾來麼?

……

宋澈走出會館。

“姑爺,會開完啦?”

一個鑲著大金牙中年男子,笑眯眯迎了上來,他身後還跟著十來個五大三粗的壯漢。

大通賭坊的劉三兒。

“都準備好了?”宋澈問道。

劉三兒點點頭,招招手,“給我抬上來!”

幾個壯漢從巷子裡抬出來一口漆黑色的大棺材。

宋澈眉毛一挑,“你這是……”

劉三兒笑道:“抬棺上陣,升棺發財唄!”

宋澈狐疑,“管用麼?”

雖說是棺材,誰見了不晦氣?

劉三兒捫著胸口說道:“姑爺您放一百個心,對付欠錢不還的老賴,我大通賭坊是行家,不管他是個什麼樣的人,我都能給您把賬要回來。”

“你可不能亂來啊,若鬧到官府去,我還得丟面子。”

“那不能,那不能……欠債還錢,天經地義,他不還錢,我便送他棺材,天王老子來了都說不出個錯來,您就放心吧!”

“嗯……你說得也對,對於那些老賴,就該迎頭痛擊,殺雞儆猴!”

之所以會將劉三兒找來,便是因為這兩年來,有許多商戶在天下錢莊貸了款,遲遲逾期不歸還。

惡人就得惡人磨!

杭州城內最大的老賴叫王德順,在城東做藥材生意,攀親帶故還是周家人的外戚,也許正是有這層關係在,才讓他心安理得欠債不還。

宋澈隨劉三兒來到錢家藥莊前。

“放!”

“咚!”

大黑木棺材狠狠往店門口一擱,正準備進店的客人頓覺晦氣,紛紛繞路離開。

不一會兒,藥莊便再無人進入。

“哎哎哎,你們這是幹什麼啊?擺口棺材在這兒,還讓不讓人做生意!”兩個店夥計趕忙出來驅逐。

劉三兒一屁股坐在棺材上,大聲道:“素聞你家王老闆愛財如命,今日劉某特送一副壽材來,祝賀貴莊生意興隆,財源廣進!”

“生意興隆,財源廣進!”

“生意興隆,財源廣進!”

壯漢扯著嗓子大喊,很快街坊鄰居便圍了上來。

兩個夥計見勢不對,趕忙折回店內,不過一會兒,見一個身材臃腫的中年胖子快步走出,他先是好聲好氣問劉三兒:“這位老闆十分面生啊?還沒請教?”

劉三兒大聲道:“我姓劉,是蘇州大通賭坊的掌櫃,咱東家便是宋氏商行。”

王德順眼睛一轉,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,他賠笑扯了扯劉三兒衣袖,“劉掌櫃,有什麼事咱們進去談,您先將棺材撤了,莫要妨礙了我做生意。”

劉三兒扯過袖子,壓根兒不吃這一套,繼續大聲道:“殺人償命,欠債還錢,天經地義,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之事,何須遮遮掩掩?我與王老闆明說了吧,今日抬棺上陣,便是為了討要前年五月份你在天下錢莊借貸的一千兩白銀,外加產生的利息與違約金;”

他拍了拍屁股下的棺材,又衝王德順道:“我告訴你啊,今日你若是不將錢還了,明日我便讓人燒一鍋鐵水,將棺材焊鑄於此,看你今後還怎麼開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