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了馬車,宋澈只能早早收工,步行返回蘇州城。

回城後,宋澈將長槍拆卸成零部件,來到城中最出名的鐵匠鋪,以每把十兩的價格,定製了二十把。

“不論你們用何種方法,做工一定要精細,若驗收時未達到我的要求,尾款我可是不結算的。”

“姑爺放心,我王鐵匠打了二十幾年鐵,還從未讓客人失望過,保證不出半個月,便將您定的這二十件鐵器一模一樣復刻出來。”

“若是如此,重重有賞!”

……

次日,宋澈換了輛新馬車,順帶還去酒館裡買了二十隻小酒葫蘆。

上午,成功引爆第一枚火葫蘆,威力比先前土炸藥強了數倍不止,他又仿造手雷樣式,在葫蘆口安裝了拉環裝置,只需拉下釦環,打火石便可摩擦生出火星,從而點燃引線,如此便可控制丟擲時間,提高安全性和準確性。

一樣畫瓢,用十四斤炸藥,製出了十九隻火葫蘆。

火藥極易受潮,宋澈便像醃鹹菜一般,將火藥裝入壇中緊密封存。

下午,開始著手製造發電機——

先用銅線製造四個小線圈,每個線圈繞五百匝,再將線圈分四角依次固定於木板上,並將銅線首尾相連,隨後在木板中心開鑿一個圓洞,插入圓棍作為軸承,分別在軸承首尾固定兩塊磁鐵。

原理雖簡單,製作細節卻極為複雜,宋澈用了整整兩天,才將原型機制作完成。

將兩條銅線搭上手機充電頭,資料線插入手機用電器,隨後便像“手搖拖拉機”般轉動發電機軸承。

搖動線圈,搭配磁鐵做切割磁感線運動,隨著手速越來越快,手機突然“嗡”一聲,顯示正在充電。

成功了。

一旦宋澈停止搖動,手機便會斷電。

僅僅一會兒的功夫,他便已累得滿頭大汗。

製作一臺簡易的發電機並不難,如何獲得持久動力才是最大難題。

即便現代發電,也是利用風能,水力,潮汐,火力等自然能源,其中水力發電最為普遍——利用流水勢能,衝擊螺旋裝置,從而轉化為動能,帶動線圈旋轉。

眼前恰好有一條涓涓不息的小溪。

第三日,宋澈用木片做了個簡單的水風車,將水風車裝至發電機軸承,隨後在谷中尋了處有流勢較為湍急水域,將發電機架在小溪之上。

水流衝擊水風車,帶動線圈快速旋轉,發電機開始運作。

宋澈給手機充上電後,便在溪邊坐了一下午,結果拿起一瞧電量,才充了不到五分之一。

這樣輸出的電壓,充手機尚可,想要充電棍肯定不夠。

按照原理,四個五百匝電圈,即便發不出額定電壓,那也不會差多少了,最大的問題應該在於電圈轉速。

轉得越快,磁感線便切割越快,發出的電壓也越高,可無奈軸承為木製,鐵轉子工藝實在太高,古代根本復刻不出來。

為今之計,一是想辦法提高軸承潤滑度,二是尋找更強大的水力勢能。

但不論怎麼說,發電機算是成了。

趁著天黑還有一會兒,宋澈又在山谷中採了些樹脂,樹脂是尚好的絕緣體,曬乾後可作為導線包.皮,也可當插座來使用。

“呼……”宋澈甩了一把汗水,抬頭仰望天邊,夕陽已垂暮山間。

從搬入草廬至今已有整整六日,每日早出晚歸,生意也不曾過問,更冷落了家中嬌妻,也該結束這避世隱居,迴歸正常生活了。

宋澈將所有成品與材料搬上馬車,鎖上草廬大門,迎著日落黃昏,返還蘇州城。

……

回家後,宋澈借鑑了馬車輪軸工藝,將圓木棍用熱油過了一遍,使其更加光滑堅韌,隨後又在軸承口塗上了一層潤滑油脂,眼下只要輕輕一撥,線圈便能旋轉個十來圈。

沈家是大戶,光景觀池塘便有三個,宋澈叫下人專門挖了一道小溝渠,將池水從上而下引入渠道,再將發電機卡在渠道兩旁,如此一來,水流源源不斷衝擊風車,發出的電壓明顯高了許多。

以宋澈手機電池容量,常規電壓個把時辰便可充滿,用這臺自制發電機也慢不了多少,想來即便達不到額定,也差得不遠了。

發電機完成後,宋澈在深夜為電棍充上,次日早晨起來檢視,儼然已是滿格電量。

“夫君,你要變成酒鬼了麼?怎麼老在腰間掛個酒葫蘆?”

“這裡頭裝的是獸鞭酒,我渴了便會喝上一口。”

“那……給我也嚐嚐!”

“哎,這可不能輕易嘗,此酒甚烈,一喝便會爆炸!”

兜裡有銀子,袖裡有電棍,懷裡有火槍,腰間有葫蘆,這才叫做安全感!

……

接下來的日子,大梁子民皆沉浸於惶恐之中。

西北的胡族大破西涼,每佔一座城,便屠一座城,男人全殺了,女人當牲口,簡直慘絕人寰。

西涼乃是西北軍精銳,卻大敗而退,東涼與北涼難當門戶,雍州岌岌可危,長安亦危如累卵。

北方的第戎,一路平推至虎門關外,所到之處,寸草不生。京州軍與敵人血戰,傷亡慘重。

虎門關,青木關,山海關,乃北方三大要塞,破其一便北方危矣,倘若十六州再落入第戎之手,中原地勢平坦,無山川可拒,以第戎之重騎兵,長驅直入,東都難保!

正史上,北宋王朝便是這麼滅絕的,從而引發了最叫人難以啟齒的“靖康之恥”。

不難發現,大梁與大宋幾乎是鏡面相映,平行世界所發生的事,也許會稍有不同,但大致走向肯定一樣。

大梁王朝這幾年,肯定會很艱難。

“依我看,要麼全民皆兵跟他們拼了,要麼委屈納貢苟且自保,打又打不過,陪又不肯陪!苦的可都是咱們這些老百姓!”

每日晚宴,老丈人只要兩杯酒下肚,便拍桌叫板,吹鬍子瞪眼,大談國家要事。

誰又願意當亡國奴呢?

“你是被戰火燒到眉毛啦?還是吃不飽飯,穿不起衣裳啦?哦……你這麼憂國憂民,假設軍隊打光了,抓你去充軍,你去不去啊?”丈母孃向來是持不同意見的,她總認為,家好,男人好,兒女好,那一切都好。

“婦人之見!”老丈人斥駁道:“我都一把年紀了,還上什麼戰場?我要上了戰場,誰給他們捐錢?誰給他們繳納高額賦稅?最氣人的便是,我捐了這麼多錢,卻一點兒也不見成效,依我看吶,八成是被朝中那些貪官中飽私囊了!”

他說著,又望向宋澈:“賢婿,你說我說得可對?”

“啊,啊?”宋澈吐出雞骨頭,連連點頭:“對,對對對……”

丈母孃當即反駁:“對什麼對呀?你們男人都是酒後一股子腦熱,一場仗打下來,多少門戶掛白綾,多少女人要守寡?”

宋澈跟著點頭:“娘說得也不無道理……”

“哼!”老丈人一拍桌子:“男兒若無血性去保家衛國,哪兒有你們女人的安生日子?你們只是守寡,我們可是丟命!”

“哎喲,可千萬不要說‘你們’,遭個土匪劫船,便嚇得三天下不了床,那要是上了戰場,第一個舉手投降的便是你這類人!”

“你……你你你……”

“爹孃,我們吃飽了,您們慢用……”

沈文君見勢不妙,扯了扯宋澈袖子。

宋澈低聲道:“我碗裡還沒吃完呢……”

沈文君悄聲道:“再吃,邊關未打仗,咱家先開戰啦,看到時你站哪邊。”

“呃……我也吃飽了,爹孃慢用。”

二人攜手,腳底抹油,溜出膳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