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一會兒。

吃完齋飯的沈家人,一路說說笑笑走進桃花庵。

“我匿了。”廖恆輕聲道。

“怎麼?怕妹妹將你認出來?”宋澈笑道。

廖恆深吸一口氣,意味深長道:“帝王家的兒女,大多數都身不由己,能逃出京城已十分不容易,我可不想回去。”

說罷,從側門離開了尼姑庵。

“夫君,你怎麼在這兒啊,害我好找!”沈文君瞧見觀音殿門口的宋澈,招手呼喚。

宋澈迎上家人,卻不等他開口,柳湘兒先道:“定是姐夫見這桃花庵裡的尼姑長得漂亮,偷偷摸摸來了。”

啊……這小妖精!

宋澈趕忙解釋道:“莫要瞎說,我方才在外散步消食兒,一群師太拉過我,說想買些素雅的私房,我才來了這兒,可出家人身份特殊,我這種正人君子,說多了怕褻瀆人家,才在這裡等夫人與掌櫃來定奪。”

“你能這麼老實啊?”沈文君挑著眉毛。

一旁的女眷都搖頭,姑爺可不是老實人。

宋澈叉腰苦笑。

“芙兒,稍後你帶兩個人,去統一番她們需要的尺寸,反正桃花庵裡的尼姑不多,一人贈送兩套,全當善捐了。”

“是,小姐。”

隨後,一行入觀音殿,參拜的參拜,還願的還願,抽籤的抽籤。

果然不出所料,趙沁抽了只姻緣籤,到攤位前解籤算卦。

“……女施主乃是天賜富貴命,可鳳凰卻囚於潭中,你想要浴火重生,便必須找到帶你翱翔雲天之人。”

“師傅算得實在準了,我這輩子都被囚禁於潭水之中,雖過得衣食無憂,卻處處被人限制。”

趙沁對解籤深信不疑,又問:“敢問師太,我要如何才能找到能帶我翱翔雲天的真命天子呢?”

“依卦相來看,女施主運勢來自西南方,恰巧桃花庵西南側有一處桃花潭,桃花有桃運,或可去那裡尋一尋。但你要記住,桃花運亦可能是桃花劫,要謹慎謹慎再謹慎吶。”

“謝師太指引,只要遇見對的人,死我也不怕!”

趙沁扔下一錠銀,提著裙襬,火急火燎奔赴桃花潭。

見此情景,宋澈嘴角微微一翹,姜兄啊姜兄,我只能幫你到這個份上了,至於能否把握住,就得靠你自己的本事了。

下午。

幾位年長的,到弘法樓裡,坐蒲團,聽高僧講禪。

年輕人聽了唸經會腦殼疼,便結伴在寒山寺裡逛廟會,反正是,吃喝玩樂,樣樣都有。

寒山寺要比桃花庵高上一截,站於廟宇裡可大看桃花潭。

宋澈時時刻刻,舉著望遠鏡,觀察那邊情況——桃花潭裡,男男女女,幾乎被預設成了約會場所。

心如止水的女人。

翱翔雲天的男人。

昨夜在大街上一起救人,在詩會里以文會友,在擂臺上不打不相識……其實冥冥之中,緣分就已經來到。

“讓我看看!”

沈文君一把奪過望遠鏡,“你老往桃花庵探望,是不是偷偷看小尼姑去了?”

宋澈苦笑道:“有比小尼姑更好看的東西,你瞧瞧。”

沈文君舉起望遠鏡,朝桃花潭方向看去,尋找了一會兒,終於在那一對對情人眼中,發現了最亮眼,最般配的一對兒。

“咦,那個濃眉大眼的男人,不正是你的狐朋狗友麼?與之並肩而行的……是趙沁!”

“你瞧他倆關係如何?”

“說說笑笑,好生熟絡。”

“你瞧他倆可還般配?”

“女兒落落大方,柔情似水。男兒高大魁梧,英俊挺拔。簡直天生一對兒。”

沈文君回過頭,興奮望著宋澈:“這裡頭一定有很有趣的故事對不對?”

宋澈笑道:“眼下天色不早,回去再說與你聽。”

……

晚上回到家,眾人累趴趴。

還好芸娘菜燒得美味,否則大家連筷子都懶得提。

今日實在太勞累,晚上也沒什麼節目,飽餐一頓後便各自回房休息。

宋澈早已吩咐下人燒好熱水,溫泉一泡,身上疲累瞬間消去了大半。

“啊!”

沈文君捧著臉頰,“她竟是當朝公主,怪不得那般富貴……虧我還叫人家妹妹,真是膽大包天了!”

宋澈淡淡笑道:“她若在意世俗稱謂,也不會叫你‘姐姐’了不是?”

趙沁若在意世俗,昨天夜裡,她也不會撿地上的冰糖葫蘆吃了。

琴若在一旁說:“那你那位姓姜的兄弟,可真是好福分,他若是能當上當朝駙馬爺,便是這天底下第一大贅婿,可要比姑爺你啊,強太多了。”

宋澈不否認,這也是他目的之一。

若自家好兄弟,能成為當今駙馬爺,今後便多了個靠山,待將來各自有了女兒,再訂它個娃娃親,到那時不說遠了,沈、宋、姜三家,上下三代,都會是富貴命。

宋澈可不是活在當下的人,他要向錢看,更會向前看。

“哎,對了,今日聽趙沁說,她初六便要返京了,咱不是計劃著去洛陽看蹴鞠比賽,順便鋪設錢莊分號嘛?何不與她一路,也好有個保障。”沈文君提議。

“我正有此意——”

“咵!”

房門突然被推開。

“姐夫!我也要去洛陽!”

柳湘兒那是一點也不認生,將衣襟袍服一脫,滑溜溜兒只剩下私房,“噗通”一聲跳進浴桶裡。

激得水花兒四濺,澆得三人滿臉水漬。

柳湘兒卻不以為然:“我從小到大,就前些日子路過一次洛陽,還從未見過帝都是何模樣,你們也帶我去嘛。”

沈文君抹去臉頰上的水漬,氣得咬牙切齒,抓過一旁的木屐,將柳湘兒摁在桶邊,“啪啪啪”照著屁股狠狠抽了三下:

“你這小魔頭,誰敢帶你去洛陽!”

“哎喲,哎喲,姐姐,你別打……”

“我可不像姑姑那般慣著你,你給我把屁股翹好了,今日若不將它開啟花兒,你難長記性!”

沈文君拿木製品打人的手藝,一向是不容置疑的。

柳湘兒被打得嗷嗷叫,直找宋澈與琴若救命。

“姐夫,姐夫,那晚上——”

“啊!”

宋澈驚起身來,心裡直罵娘,嘴上卻說:“反正小姑他們回長安,也要打洛陽經過,帶她一路也不是不可……”

“姐,你就帶我一起去嘛,我保證一路上聽你們的話,你們叫我往東,我絕對不會往西,如若不然,你再打我一百下屁股,當做去洛陽的船票唄?”

柳湘兒含著手指,高高翹起屁股,睜著渴望的大眼睛,盈盈發笑。

這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