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一個梁人,何德何能在我們大都撈錢,你就該被拉城外去幹苦力!”

胡漢也不裝了,各自露出險惡嘴臉:

“這裡是我們胡人的地盤,梁人想在這裡開店,就必須繳納保護費,一個月五十兩,少一個子兒,你這店都甭想開下去!”

“誰說這是梁人的店了,你們難道眼睛瞎了麼,沒看到我是胡人?”圖雅挺身而出。

“閉嘴!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,胡族這麼多男人,你偏偏要嫁給一個大梁來的小白臉,真讓人覺得恥辱啊!”

“對,來日你們生的孩子,那都是小雜種!”

“我打死你們!”

圖雅怒不可遏,抄起門旁的掃帚便要去打,宋澈卻摁住她的手,搖頭說道:“打他們只會髒了咱的手,待會兒自會有人來收拾他們的。”

這時,一陣馬蹄聲從人群外響起。

“讓開讓開,別擋道了!”

一列士卒撥開人群,察猜騎著馬走了進來,隨候在他身旁的僕人,便是宋澈先前耳語過的店夥計。

察猜居高臨下掃了一眼店門口的情況,最後將目光落在宋澈身上,“宋先生還真是能幹啊,才幾日不見便將店鋪開起來了。”

那幾個搗亂的胡漢,聽察猜尊稱宋澈為“先生”,突然開始變得緊張起來。

宋澈笑道:“反正在家閒著也是閒著,不妨做點小生意,消遣一番時間,”他又衝察猜道:

“今日請察猜將軍來,是想與你做筆生意的。”

“哦?找我做生意?”察猜疑惑道:“我們之間有何生意可做?”

宋澈緩緩抬手,指向那五個搗亂的胡漢:“這幫人前來找我索要保護費,還公然辱罵我與公主,我打不過他們,所以想請察猜將軍幫忙代打。”

察猜僅僅瞥了一眼幾個胡漢,便嚇得他們跪倒在地,連連磕頭告狀:“將軍明察啊,分明是他們賣的奶茶有問題……”

察猜對宋澈本就不滿,得知幾個胡人是找宋澈麻煩的,他的心裡比誰都要高興,於是搪塞道:

“宋先生啊,我倒是很想幫你出這口惡氣,可我只是個帶兵打仗的將軍,民事糾紛輪不到我來管,您還是去報官吧?”

“察猜將軍你管得了。”

“親愛的宋先生,我管不了的。”

“你管得了,我也管得了。”

“你管得了什麼?”

“我管得了你五個巴掌。”

宋澈撩起自己的袖子大步走向察猜,“若我沒記錯的話,察猜將軍還欠我五個巴掌吧?這裡恰好有五個流氓,你是想管他們,還是讓我來管你?當然了,還是我管你比較划算,畢竟五個巴掌對於你而言不過是蚊子咬罷了。”

“等一下!”察猜叫住宋澈,指著五個胡漢道:“你的意思是說,我幫你管了這五個人,你便不管我五個巴掌了?”

“這就是我要與你做的生意,我尊敬的察猜將軍。”宋澈笑著捫胸行了個禮。

“好,我幫你收拾這五個傢伙,欠下的那五個巴掌便一筆勾銷!”察猜偏頭,陰狠望向五個胡漢。

胡漢嚇得直哆嗦,趕忙搬出了幕後指使:“將軍饒命啊,是……是圖爾丹大人指示我們這麼幹的,他想讓我們來給這個梁人一點兒教訓!”

圖爾丹?宋澈在腦海中搜尋了一番,才想起來是誰,不正是先前在大門口被他扇了一巴掌的奴隸主麼?

“你們是圖爾丹的人?”察猜打量著胡漢們問道。

胡漢們連連點頭稱是。

察猜又問:“你們是他的親戚?”

胡漢們一愣,紛紛搖頭。

察猜“哦”了一聲,眼神轉而一狠,“唰”一聲拔出腰間的大刀,“噗噗噗噗噗……”一秒五刀快準狠,將五個胡漢的腦袋全部砍了下來。

“殺人啦!”

圍觀群眾一鬨而散。

宋澈驚愕在原地,他怎麼也沒想到,自己口中“收拾”在察猜耳朵裡聽來便是殺人。

這個胡族大漢,果真是劊子手!

“現在咱們一筆勾銷了,以後你再打我巴掌,就甭怪我不客氣了。”察猜雲淡風輕,收刀回鞘,一切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。

宋澈木訥地抹了抹臉上的血跡,“好……”

“不好意思宋先生,弄髒了你店門口,還得麻煩你自己洗一洗了。”察猜勒馬調轉方向,走了兩步又回頭道:

“對了,阿爾罕大人讓我轉告你一聲,這個月十五日便是大汗壽誕,你也要準時出席,地點在大都城東外十里處的獵場上,公主殿下也要一同前往。”

說罷,策馬離去,留下五具斷頭屍體,以及一地鮮血。

“夫君……”圖雅被這一幕嚇得瑟瑟發抖。

宋澈望著地上的屍體,突然心生一計,他笑道:“沒事兒,這些人死有餘辜,從今往後也不會再有人來打攪咱們做生意了。”

隨後他招呼僕人將屍體全部裝車,自己則親自將它們送往奴隸市場。

且看他如何空手套白狼!

……

奴隸是胡國最重要的勞動力,不單單隻存在於梁人之間,還有許多貧窮的胡族人,罪犯,以及近幾年來被胡人征服的突厥、西羌、第戎等人。

男奴通常用來幹力氣活兒,女奴則當作丫鬟、娼妓供人使喚與消遣。

對於胡國貴族而言,除了主人之外,其它都是奴隸,都可自由交易,這也造就了大都中奴隸市場的繁華。

有許多貴族都帶著自己的奴隸,當做牲口一般在街上叫賣。

“這個老伙伕誰要,二十兩銀子便可帶回家了!”

“大人,這幾個突厥女人不僅能洗衣做飯,還能陪榻暖床,一百兩銀子便可打包帶回家啦!”

“這麼醜的貨色誰要啊?我家的母狗都比她們好看!”

“走一走,瞧一瞧嘞,新收的西洲黑人,瞧這體格,一個人能幹三個人的活兒,三兩銀子起拍,價高者得咯!”

叫賣的,甩賣的,拍賣的,整個奴隸市場都充斥著人性的扭曲與道德的淪喪。

奴隸是個很籠統的詞彙,每個時代對它的解釋都是含糊不清的,即便是步入民主的現代也依然會有“奴隸”存在。

奴隸制從未消失,只不過換了種更含蓄的形式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