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氏得知朱掌櫃帶人過來便著急了。

風風火火趕來卻叫她聽到了這樣的話,這個姜樂瀅還真是!以前的她究竟是怎麼會覺得姜樂瀅知書達理柔柔弱弱的?

想起以往的種種,秦氏一陣作嘔!怎麼都覺得像是被下了降頭一樣。

咦……秦氏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。

“二伯孃……你、你這是什麼意思?”

姜樂瀅紅著眼眶,一副被狠狠欺負了的模樣。

她的視線悄悄朝著秦氏身後瞥了一眼,果不其然下一秒一聲怒喝震耳欲聾:

“姜綰柚!在後院也就算了,當著外人的面你在鬧什麼?”

姜昇不分青紅皂白的怒斥讓姜綰柚心中升起了一股無名火。

她轉身盯著姜昇泛紅的印堂勾著唇冷笑:“父親這兩日還是不要出門了,小心有血光之災。”

姜昇腦仁突突地疼了起來,氣死他了!真是氣死他了!姜綰柚這混賬簡直不知所謂!

“混賬!待會再收拾你!”

姜昇顧忌著有貴客在,只能咬碎了後槽牙強忍著沒發落。

他狠狠瞪了姜綰柚一眼,在面對朱掌櫃的時候瞬間掛起了笑臉:

“不知朱掌櫃過來所為何事?”

朱掌櫃……

她臉色很難看,知道姜綰柚在姜家過得不好,卻沒想到竟然是這樣。

朱掌櫃看了看姜綰柚,正要開口,就聽得姜昇冷不丁地呵斥姜綰柚:

“還不走?”

姜綰柚挑眉:“那待會還請來我院中,那邊說話方便。”

姜昇緊皺著眉,姜綰柚這是又在鬧哪出?非得在貴客面前丟人麼?

“二伯孃一起去嗎?”

姜綰柚稍稍等了等。

秦氏淡淡一笑:“你先去,我等等朱姐姐。”

姜綰柚對著朱掌櫃點了點頭直接走了。

“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啊?朱掌櫃來找我,我、我也想讓給姐姐……可是……”

姜樂瀅怯生生地瞥了朱掌櫃一眼,又開始抹起了眼淚。

秦氏皺著眉不說話,朱掌櫃臉色也不好,姜昇卻以為朱掌櫃是因為姜綰柚的行為動怒了,連忙道歉:

“抱歉抱歉,姜某教女無方讓朱掌櫃看笑話了。”

朱掌櫃正想說姜昇還有點自知之明,結果他話鋒一轉怒道:

“墨氏對姜綰柚真是太縱容了,來人!將大小姐押去祠堂跪著,沒我的命令不允許出來。”

“姜大人!”

朱掌櫃這回是真的動氣了。

姜綰柚可是朱家的恩人,姜家竟當著她的要罰她的恩人!這能忍?

“掌櫃請說。”

姜昇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諂媚。

“就不勞煩姜大人和這位……小姐了,我與兩位兄長登門本就是為了謝姜大小姐救命之恩,哦!就是姜綰柚小姐。

我們兄妹還有要事求助綰柚小姐,就不叨擾姜大人了。”

朱掌櫃說完便叫上了站在後方,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的兩位兄長,讓秦氏帶去找姜綰柚了。

“爹爹……我……我也不知道,是下人過來跟我說朱掌櫃來找我……姐姐知道朱掌櫃來的目的,為何不明說?她就是想看我出醜嗎?”

姜樂瀅低著頭倚在廊道的柱子上痛哭了起來。

姜昇剛剛升起的些許怒意,盡數湮滅在了姜樂瀅滾燙的淚水中。

他心疼的扶住了姜樂瀅輕聲細語地安慰:“不是你的錯,哎!墨氏這些年真是把姜樂瀅給教壞了!

一點都不如咱們樂瀅知書達理。”

姜昇這些話都是真心的,早知是這樣,當初這掌家權就不該交給墨氏,倒不如交給樂瀅的生母!

姜家也不至於落得今日這般地步!

姜昇眼眸黯了黯,對墨氏和姜綰柚的不滿更甚了幾分。

“爹爹……嗚嗚嗚……還是爹爹疼我。”

姜樂瀅抱住了姜昇的臂彎撒嬌,幾乎整個身子都掛了上去。

後院。

姜綰柚剛泡好茶水,秦氏就帶著朱家兄妹過來了。

“多謝大師救命之恩。”

朱家兩兄弟得知姜綰柚便是救了他們性命的高手,一進院門就撲通跪下了。

姜綰柚淡淡抿著茶水,受了這一跪。

“二位伯伯請起,二伯孃與朱掌櫃交好,我又怎能看著朱家蒙此大難?”

姜綰柚話鋒一轉又說道:“眼下二位伯伯死劫雖過,但是劫難卻未消散。

若不徹底解決,別說二位伯伯往後仍舊可能有性命之憂,甚至就連朱家都會就此沉寂下去。”

此言一出,朱家三兄妹徹底慌了!

“還請大師解惑!”

朱老大憨厚的臉上掛滿的憂愁,這才剛爬起來又馬不停蹄地往下跪。

姜綰柚一把將他托住了,朱老大滿臉詫異,姜小姐看起來弱不禁風的,竟然能單手托起他一個五大三粗的大男人!

“坐下說吧。”

姜綰柚給幾人都倒了茶水,這才開口:

“朱家的生意最近是否有異常?”

朱掌櫃點頭:

“前段時間本有一批上好的錦緞走水路運來,卻遭遇了暴雪,江面上冰,船隻無法前行只得靠岸,偏生那麼巧,剛靠岸就遭遇了山匪,滿船的貨都被搶走了。

甚至……甚至無一人生還,官府調查了許久也未查到線索。

就在昨日晚上,又有一艘運生絲的船隻沉了江……”

越說,朱掌櫃的眉頭便皺得越緊,起初還沒將這些聯絡起來,經姜綰柚這一提醒,一切都明朗了。

“大師的意思是說有人故意為之?是誰對朱家下手?”

朱老二很聰明立馬就猜到了。

“是,不僅如此那人怕是還打著要朱家絕後的主意。

二位伯伯仔細想想,有沒有丟失什麼貼身之物或者慣用的物件,必須是要一直隨身的。”

姜綰柚此言一出,朱家兩兄弟便齊齊瞪大的雙眼。

看到二人這模樣,姜綰柚便暗道一聲遭了!

“多說無益,現在就帶我去朱府!”

遲則生變,有什麼話可以路上說!

姜綰柚“啪”地將茶杯放下就走,朱家幾兄妹腦瓜子嗡嗡的,連忙小跑著跟了上去。

秦氏咬了咬牙,一跺腳也跟著去了,萬一發生什麼事情有她在,還能照應著綰柚幾分。

朱府。

門房剛將大門開啟一條縫,姜綰柚便擠了進去。

“哎!你是誰啊,怎麼能擅闖朱府!”門房大喊,正想叫人就被朱掌櫃給制止了。

姜綰柚沒閒著,快速在朱府內穿梭,最後停在書房門口。

“開啟。”

她神色嚴肅,手已經摸向了懷中揣著的符紙。

“這可是書房……賬冊什麼都在裡面呢。”

管家為難,此女子如此無禮,朱府後院到處都被她看遍了,如今還要看書房?哪來的道理?

朱老大不由分說開啟了書房:“大師請進。”

管家!!!

大師?這乳臭未乾的丫頭是哪門子大師?

書房門大開的瞬間,陰氣肆虐!

“邪祟!休逃!”

眾人還沒看清姜綰柚的動作,一張符紙便凌空立住了!

“桀桀桀桀桀……咯吱咯吱……”

陰仄刺耳的聲音自書房內躥出。

秦氏腿一軟幸好扶住了旁邊的一棵樹,這才沒癱地上。

那朱家兄妹也沒好到哪去,一個個嚇得躲在了姜綰柚身後。

那些遠遠圍觀的朱家下人們更是膽戰心驚的退出去老遠,有些膽小的已經被嚇得尿了褲子,腥噪味飄老遠。

院內,陰風肆虐。

符紙更是開始自燃起來。

“無能狂吠!”

姜綰柚冷叱一聲,雙手快速掐訣,手指翻飛快到讓人看不清動作。

滋啦!

書房內有什麼東西快速翻動起來,那飄蕩在眾人耳邊的聲音又陰仄了幾分,叫人毛骨悚然。

“呔!”

姜綰柚一聲嬌喝,一道靈光自她指尖躥出,宛如一張無形的網直撲向那邪祟。

陰風緩緩變弱最後消散,仿若從未曾出現過。

朱家幾兄妹不敢進書房,姜綰柚則進去拿出了一卷畫。

“就是這東西?”

朱老大不敢相信,竟然是一副畫想要他兄弟二人的命?

“不,想要你們命的不是這個,是他!”

姜綰柚素手朝著管家一指。

管家瞬間汗毛炸立。

“我?我在朱家為僕十幾年,怎麼可能會害二位少爺!”

管家眼眸微閃仍舊狡辯。

就連朱家幾兄妹也是一副想不通的表情,幾人卻沒有懷疑姜綰柚的判斷。

“來人!將管家綁起來!”

朱老大一聲令下,很快就有小廝拿了繩子過來,將管家給綁了個結結實實。

“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。”

姜綰柚邪邪勾唇,“讓信得過之人去搜他的住處,定能搜出你們的貼身之物。”

管家頓時慌了,沒多會小廝便將東西送來了。

“這塊玉佩是孃親的遺物,我佩戴了十幾年,前段時間突然遺失了,怎麼也找不到。”

“這扳指是父親送我的,兒時戴著正好,長大後小了我便串了起來佩戴在腰間,也是前段時間突然遺失了。”

鐵證如山。

“大師,此人怎麼處置?”

朱掌櫃眸中含恨,朱家待管家不錯,沒想到終究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。

“他已與此畫為契禍害朱家,命數與這畫相連,不是凡人能處置的。

將他送去千機衛交給初一大人吧。”

“那朱家危機可解了?”

朱掌櫃有些忐忑。

姜綰柚頷首,朱家兄弟二人眉間的黑氣已解,朱家此劫過了。

得了肯定,朱家幾兄弟一口氣這才鬆懈了下來。

當即便把姜綰柚交代的事情吩咐了下去,他們更是親自押送管家去了千機衛。

初一聽了朱家兄妹交代的事情經過後,對姜綰柚的佩服又多了幾分。

與鬼魂打交道,就夠厲害了!

姜綰柚對這些一概不知,她更不會想到,此刻的她已經在千機衛收穫了一幫小迷弟……

與秦氏分開後,姜綰柚便回了屋內,一陣金光閃耀,生死簿與判官筆赫然落入她手中。

只見姜綰柚手執判官筆,在攤開的生死簿上書寫起來,判官筆無墨成字,赫然便是那管家的生辰八字,最末一行:卒於正月堯日子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