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調查(四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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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冶幾人聚在書院。
楊冶坐在窗邊想著事情,倒是一旁的楊慎很是焦慮,不停地來回踱步,說著:“怎麼刑部又來問話,這事還有完沒完?”
之前郭熙一個一個地把他們叫去談話,談完了就讓他們最近都留在書院不要走動,想著他們都是過了解試的學子,過兩三年說不定就有了官身,將來的事說不準,都是客客氣氣地招呼著,但這些學子畢竟沒被限制過自由,哪怕在書院裡也是極不舒服。
祝竹之向楊冶努了努嘴說道:“你看人家氣定神閒的,到底是在刑部做過事的,你這不行啊。”
楊慎看了一眼楊冶正打算說什麼,一旁的馮墨說道:“你這話說得倒是給楊冶兄招刀子。可要不是你的粽子,也不至於弄出那麼多事情。”
楊慎頓了下,恨恨地說道:“就是,若不是你那粽子,朱兄也不會死。”
祝竹之低了低頭,有些疲憊地說道:“我寧可當初吃下粽子的人是我。也是,那人大概本來也是想讓我去死,反倒拖累了朱兄,又拖累你們。”
這麼一說,另外一邊的沈平修衝著馮墨說道:“你埋怨祝兄做甚,他也是受害者。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抓住兇手,這才能告慰朱兄的在天之靈。你說是吧?梁兄。”
梁素坐在條凳上喝水,頭也沒抬,就應到:“嗯。”一看就是沒往心裡去,沈平修曉得梁素的性子,也就沒追著問,可楊慎又煩躁起來,抱怨道:“他們究竟要查到什麼時候?若是不認得人隨便投毒,毒死誰算誰,這八百年也查不出來啊?”
楊冶開口道:“如今看來,官府大概是懷疑在我們幾個中,才把我們羈押在此。”
楊慎一聽,瞪起了眼睛,大聲嚷道:“憑什麼?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。祝竹之拿了粽子來,讓我們幾個吃,我們差一點被毒死好不好?還懷疑我們?”
祝竹之、馮墨、沈平修還有梁素都看過來,楊冶繼續說道:“如果是隨便下毒,毒死誰算誰,那不如把所有的粽子都下毒了,這樣大家都死,不是更有效。就下了一枚粽子,說明下毒的人有目標。”
梁素抹了抹嘴,說道:“聽說方老大已經被釋放了,官府大概確認了不是方家的問題。當初我就覺得不對,若是不小心飄進幾片夾竹桃花瓣,朱兄不會走得那麼急,煎藥喝下去救得回。我覺著是夾竹桃莖的汁液,那毒來得又急又猛。”
沈平修問道:“那又說明了什麼呢?”
梁素白了一眼,說道:“這汁液萃取頗麻煩,而且萃取了以後過六個時辰藥效就減弱大半,越是新鮮越是毒性強。我看那日朱兄的狀況,這毒性大半是六個時辰以內的,所以官府才確定粽子是在書院裡被投了毒。”
馮墨想了想說道:“那書院裡人多眼雜,為何單單關押我們幾個?我記得祝兄還把粽子送去廚房裡讓廚娘們煮好了拿來,這廚房裡不也人來人往,下毒更是方便?”
楊冶說道:“郭大人不是把廚房的一干人都帶去府衙問話了嗎?想必這幾日就有結果了吧。”
一旁的梁素則是繼續說道:“廚房的人應該是沒問題。他們中誰要毒死祝兄啊?這不吃飽了撐的麼?肯定是深仇大恨才能下此毒手。”
“你什麼意思?我們幾個和祝兄有深仇大恨?”楊慎聽這話立刻反問道。
“哎,說實話,祝兄,你這家裡頭有沒有結了深仇大怨恨的事情?不然我們幾個還真是最大的嫌犯了。”梁素又喝起了桌上的水來,說著:“對了,祝兄,你別藏著掖著了,這時候了,若是家裡有些個陰私,該說還得說啊。不然哥幾個就是耗在這裡了。”
祝竹之苦笑了一下,說道:“這話郭大人之前也說過了。我家裡雖然人多,但大家都和和氣氣的,哪怕陰私也不過家裡女眷之間的口角,真談不上深仇大怨。”
“上次少尹大人和主簿大人都已經把我家查了底朝天,連二房的丫鬟偷偷往三房的湯水裡偷撒灰塵都查出來了。那粽子禮盒放在我家門房裡,那裡常年候著兩個小廝在門口伺候,從沒斷過人,應是不會有人在我家中投毒。”
楊冶點頭道:“那祝兄那日拿了粽子便是直接回書院,期間有過停留麼?”
祝竹之說道:“這話郭大人也都問過了。我停了兩次,一次是在高升街口的筆墨鋪子裡買了要用的筆墨紙張,一次是在白雲路上書鋪裡買了幾本新出的書。官府想必都查過了。”
安影下值回家,走在路上。
自從老爹的鋪子開起來,弟弟妹妹都安頓好後,彷彿日子就沒了煩惱,除了那枚羅巧娘生前給的印章。
當時自己完全沒有反應過來,又怕被值崗的守衛發現與重犯私下授受物品,鬼使神差地藏了這枚印章。
拿回去之後仔細看了一番,雖然是瑪瑙質地,也值些錢,印章的內容只有羅巧孃的名字而已,並沒有特別之處。但後頭細想一下,羅巧娘是天牢重犯,身上必定被搜了多次,她能偷偷藏下就說明這枚印章極為重要,而且她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偷偷給自己必然有用意,但一直就苦思不得其解。
直到那日在沈夫人那裡得知有五十萬兩的銀子不知所蹤,安影心下便有了想法。
難道是羅巧娘偷偷藏下這筆銀子,而這枚印章可能暗示銀子的下落?可如果自己冒然去刑部坦白印章一事,那麼自己和重刑犯的關係無論如何也說不清,特別是自己為羅巧娘奔走調查鄭平一事,很容易讓人懷疑自己的動機。
深思熟慮之後,才決定入職刑部,如果能看一看貢茶案的案卷,就能暗中調查五十萬兩銀子和羅巧娘印章之間的關係。
只是沒想到,剛進刑部並接觸不到案件,特別是這種特大案件。只能慢慢等待機會,安影嘆了口氣,往家走去。
心裡把羅巧娘罵了一萬遍,好端端地日子,就被這枚小小的印章徹底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