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婭莎訝異地看了眼林醫生,覺得這實在不像是他能說出來的話:“這有用?”

林澤仁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裡,內心非常無語,表面卻只能維持對上級的恭敬,於是端著副嚴謹模樣,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:“有沒有用不知道,反正白雪公主和睡美人都是這麼醒的……”

這話落後,季明塵微挑了下眉,彷彿恍然大悟:“有道理,我試試。”

在場眾人:“……”

那姿容絕色的男人說罷果真就彎下腰來,白皙修長的手指點在溫瑤的臉頰。

待輕輕拂開那些雜亂的髮絲,他虔誠埋首,一個極其溫柔的吻落在了少女光潔的額頭上,然後還輕捏了捏她的耳垂道:“醒醒小公主,別睡了。”

林澤仁兩眼望了下天,尋思這能醒才怪呢,可就在他百無聊賴,打算找個藉口告辭的時候,病床上的女孩停住了啜泣。

沾了水珠的捲翹長睫顫了顫,沒多久便茫然地睜開了眼睛,她水眸瀲灩,像是沒回過神,表情透著極其少見的脆弱與無助。

林澤仁:“?????”這合理嗎?這科學嗎??!

梅婭莎有點不可思議:“……醒了?”

兩名女僕也瞠目結舌,她們看了看一襲白衣容顏俊美的明長官,又望了望床上穿著花邊睡裙的溫軟少女,一時間還真代入了睡美人的童話故事。

溫瑤表情茫然,夢境裡的種種尚且歷歷在目,那一幅又一幅畫面裡,她期待落空,她承受傷痛,她委曲求全,絕望又痛苦……

季明塵見人終於醒過來,拿手指輕蹭了下她臉頰的淚,語調一慣懶散含笑:“可算是醒了,知道你昏睡多久了嗎?”

“你說你怎麼這麼嬌氣,別人注射這種異能覺醒劑最多昏迷七天,你倒好……”

話還沒說完,病床上的少女突然伸出雙臂,環抱住了面前男人的脖子。

突然的一個動作,季明塵頓時渾身一僵,在場的其他人也皆愣住。

溫瑤尚且穿著白色的花邊睡裙,袖子是短的,於是那對白皙的雙臂便就這樣貼上了男人的頸部面板,觸感細膩又光滑。

季明塵莫名覺得喉嚨有些發緊,不太確定地抬起手,卻沒敢落下:“……做什麼呢?剛醒就投懷送抱?”

以往這樣的戲謔話語多半會換來溫瑤的生氣反駁,但這會她情緒低落,滿腦子都是夢境裡積攢的失望。

她什麼也沒說,只是緊緊抱著季明塵,眼淚無聲暈染了他的襯衫,沒多久傳來低低的哽咽,壓抑不住的委屈從聲嘶力竭的哭聲裡洩出,顯得尤外崩潰。

梅婭莎見此一幕,也不好當電燈泡了,忙拉著呆住的林澤仁出門:“林醫生,狄大虎那邊還需要你過去看一下。”

兩個女僕對視一眼,也識趣地跟出了門。

季明塵還從沒見過這樣的溫瑤,首先她來東洲的這段時間,除了睡夢中從來不哭,其次她以前就算哭,那頂天也就紅著眼掉掉眼淚……

從未有哪一次,哭得這樣傷心難過。

他了解溫瑤,異能覺醒劑帶給她的痛苦不會讓她哭成這樣,而唯一能讓她這樣難過的,無非是昏睡期間的夢魘……

她大概又夢到沈逸川了吧。

季明塵心情複雜地垂了眼睫,手落在她後腦的發上,輕撫了撫懷裡的人,低聲安慰道:“別哭,那都是夢……”

溫瑤思緒漸漸清明後,意識到自己這樣佔人便宜很不好,很快就收斂情緒,停止了落淚。

她緩緩鬆開了男人的脖子,問他道:“……這是在哪?我不是……睡在房間裡嗎?”

季明塵腰都彎酸了,等到她鬆手才直起身,他低眸掃了眼自己暈染了大片水漬的襯衫:“……病房,見你一直沒醒,抱你下來做檢查。”

溫瑤於是看了眼旁邊的各種檢測儀器,點了點頭。

室內一時間寂靜了下來,好半天兩人都沒說話。

溫瑤回頭看見季明塵那仍然有點匪夷所思的表情,羞赧後知後覺地湧上來,於是低眸顧自給自己找安慰:“反正,你又不是沒見過我哭。”

季明塵隨手抽了張紙,貼在領口的溼跡上,沒多久那紙也溼透了:“……行,我見過。”

“……”

溫瑤呆坐片刻後覺得有哪裡不對勁,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,旋即目色疑惑,又掀開被褥,看向自己的小腿,這會才猛然發現她的每一處面板都光潔如玉。

所有的傷口,凝痂,乃至疤痕全都不見了,她的身體改變了?!

季明塵見她這反應,解釋道:“這是異能覺醒成功的標誌,成為異能者後,身體各方面素質會得到進化,當然以前的傷口也能順帶癒合。”

說完,他丟了那紙,朝她彎唇一笑:“溫小姐,歡迎加入異能者的世界。”

溫瑤呆望著季明塵,她細緻感受了一下,身體的確不一樣了,她能明顯感覺到整個人都精神了,身體比以前有力量,五感亦敏銳了很多……

窗外鴿子扇動翅膀的聲音,走廊裡的腳步聲,甚至還有古堡別墅樓下廣場其他人的交談聲,這些統統都變得無比清晰起來,以前這些動靜除非她足夠專注,否則是很難注意得到的。

而今隨隨便便,就能集中注意力去注意一切她想要知道的訊息……

這區別,就好比一個三天三夜沒睡覺的人突然睡飽了一樣。

好神奇!

溫瑤有些驚喜地伸出手,有意識地使力催動身體裡那股奇異的暗流,沒多久白皙的掌心出現了一個透著點淡藍的小水渦。

那是一團水……

她持續使力,平面小水渦化作了一個小小的水球,約莫乒乓球大小。

但這時候她就已經很精疲力盡了,身體裡的暗流運不動,無論再怎麼運流,都像是在推千斤重的鋼鐵。

水系異能難道就這?!

溫瑤於是將手中的水球投擲了出去,她想試試這水球的凝聚力如何,卻因為太投入而忘記了屋裡還有個人。

季明塵本打算去換身衣服,剛好走到床尾處,那個水球好巧不巧地正中他的頸部,濺起的水花打溼了男人的下顎和喉結,其餘的水則順著往下滴滴滑落。

感受到這抹清涼,他抬指摸了一下,待看見指尖的水澤光亮,他又緩慢側頭望向床上的罪魁禍首:“……怎麼?還嫌我被你弄得不夠溼?”

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