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逸川語氣不善:“這都什麼時候了,你難道還淋不得雨嗎?”

在這世道還活著的人,誰不是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,別說淋雨,就算下冰錐又算的了什麼,他一個大男人究竟在矯情些什麼?

溫瑤倒是完全習慣了季明塵精緻又挑剔的生活方式,也顧及他身上的傷還沒完全好全,沈逸川的話她彷彿沒聽見,只點點頭溫順道:“好,那就等這場暴雨過了再走吧。”

季明塵撫掉樹葉上的雨露,把這片完整而漂亮的葉子遞給溫瑤:“走,回帳篷。”

擦肩而過時,沈逸川與季明塵四目相交,觸及那男人溫柔皮囊下的狡黠笑意,他拳頭攥緊,指關節發出咯噔的輕響。

木笙笙見此情況,倒是很有眼力勁地拉住了他的袖子,示意他不要衝動,並小聲在他耳邊道:“我看這天色,的確是場暴雨,最多持續兩個小時,我們休息休息也好。”

“……”

進帳篷後,外面果然下起了傾盆大雨。

溫瑤一夜沒睡,加上之前在海上受的外傷還未痊癒,耗損的能量也還沒休息回來,這會坐上帳篷內的小木床,整個人倒是有些昏昏欲睡。

季明塵半蹲在矮桌邊,正以指尖火點著燭臺,餘光瞥見床上之人疲憊的神色,低聲道:“累了就休息。”

溫瑤之前沒機會問,這會望著帳篷的內部設施,好奇道:“這些東西,都是你佈置的嗎?”

尋常野外生存,搭個簡易帳篷也就行了,可季明塵總格外與眾不同,除了帳篷之外,還配了一堆傢俱……

有木質的小床,有桌椅板凳,地上甚至還鋪了塊褐色的毛毯,加上這會他又點亮了一支蠟燭,整體溫馨又好看,倒有種童話森林小屋的氛圍感。

季明塵滴了幾滴蠟液,用很原始的方法將蠟燭固定在了木桌上:“怎麼了?”

溫瑤搖搖頭:“沒什麼,只是有些好奇,你的空間裡都裝了些什麼?”

怎麼跟個百寶箱一樣,烤魚用的調料粉他有,像這種沒什麼用的木質桌椅板凳和白蠟燭,他居然也有。

“不用好奇。”季明塵收回手,眼睫垂下:“我能帶的都帶了,儘量滿足你所有的需要。”

溫瑤:“?”

她還需要這些嗎?她怎麼不知道……

季明塵卻沒再多說了,垂著手站起了身。

眼看著這人就要轉身離去,溫瑤伸手拉住了他的手。

溫度順著彼此的指尖傳遞,季明塵回頭時,溫瑤問:“你今天是不是生氣了?”

季明塵:“嗯?”

溫瑤想了想,還是將心裡的想法如實說了:“就我和沈逸川說話,你過來的時候,你有生氣嗎?”

季明塵稍稍愣了下,挑眉問:“如果……我說有呢?”

“……”

這人還真不帶掩飾的。

溫瑤眼神認真地看了一會,像是在確認他這話的真假:“那我就跟你解釋清楚……”

“你不用擔心沈逸川的出現,會讓我想起過去,更不用擔心我會跟他走近。”

“無關任何立場,對現在的我來說,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。”

外邊雨聲譁然,黯淡的燭火光下,潮溼的空氣混雜著幾許草木清香,那聲音柔軟的話落後,帳篷內有那麼一瞬間的安靜。

似乎沒想到溫瑤會說這樣的話,季明塵目色稍凝,半晌,才低笑了聲。

溫瑤:“……你笑什麼?”

季明塵漂亮的桃花眸倒映著溫瑤疑惑的表情,嗓音磁性又溫柔:“沒有。”

在笑,他撿到的果然是無上至寶。

溫瑤被男人這曖昧得能拉絲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,忽然又有點後悔說出剛剛那話了。

她正要收回手,不料手背反被握住,旋即眼前的男人彎腰下來,熟悉的清香氣息拂來時,他領口玉白色的肌膚也完全暴露在了她的視線範圍。

緊接著她的手便被抬了起來,潔白的皓腕被熱息輕拂了下,緊接著便落下一個極其溫柔的吻,在腕心。

不知道是不是這燭火帳篷的氛圍太過曖昧,還是腕內面板比較敏感,溫瑤忍不住顫慄了一下,一直到季明塵鬆手離去,她還沒能回過神來……

這男人真是自帶男狐狸精屬性,分明只是吻了下手腕,卻彷彿做了什麼很色情的事情一樣。

“……”

……

大概是擔心季明塵和沈逸川真的打起來,邵庭良非常有眼力勁地又搭了個帳篷。

外面暴雨如潑,季明塵尋了處椅子坐下,臉上笑意盡數褪去,手揉著太陽穴也不知道在想什麼。

直到半小時後雨勢漸小,他才拿了把透明的傘出了帳篷,走進了另外一個帳篷。

沈逸川他們仨並不完全相信季明塵,在季明塵和溫瑤躲雨休息的時間,沈逸川讓木笙笙和方蘭音在帳篷內等著,而他想著只有半小時的路程,便冒險前去尋一尋出路。

所以季明塵掀簾而入時,帳篷內僅有木笙笙和方蘭音兩人。

單獨面見季明塵這人,方蘭音很快警惕地站了起來。

季明塵目光掠過她擱在槍柄上的手,唇角微彎:“這麼緊張做什麼,我若是想殺你們,你覺得你們會有反應的時間?”

“……”

也是,他的異能等級無人能摸透,便是沈隊長與他硬碰硬都毫無勝算,更何況他們倆小卒。

方蘭音沒有說話,旁邊木笙笙也跟著站了起來,她倒是沒那麼警惕和滿懷敵意,只問:“那明長官來找我們幹什麼?”

季明塵順勢看向她,嗓音琅琅如玉:“倒也沒什麼,只是需要木小姐幫個忙。”

木笙笙有那麼一瞬間,被眼前男人的姿容給晃到眼睛,心下也不禁暗暗理解,為什麼溫副隊那樣的清冷人物都會傾心於他……

“什……什麼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