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說他眉宇間對她的清淡疏離之色不似作偽,但沈醉歡只當他是在做戲。

並沒有往別處去想。

又思及自己出來的時間已經夠長了,唯恐引他人起疑。

便趕忙開口斷了衛銜玉敘舊的話頭。

硬著頭皮,直截了當的切入主題.

"衛哥哥,我之前年幼不懂事,做了許多錯事。"

明明有了丈夫卻還要和他暗度陳倉,私相授受。

腳踏兩條船,像個水性楊花的蕩-婦一般。

想到這裡,沈醉歡羞恥到眼底都有些隱隱泛熱,她嫩白的手指緊緊捏著自己的裙裾下襬。

但還是狠心咬牙張口道:“從前的事情都是我的不對。”

“但現今,我已嫁作人婦,也有了孩子,你...你又是到了婚娶的年紀,像衛哥哥這樣的俊朗的郎君,定能配得上長安城中最好的女郎,何必在我身上浪費功夫。”

她深吸一口氣,鼓起勇氣說道:“衛哥哥,你還是把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情都給忘了吧!”

衛銜玉:“......”

衛銜玉神色微頓。

饒是他見過再大的場面,面對沈醉歡這沒頭沒尾的一段話之時還是不可避免的愣了一下。

......她...在說些什麼?

為何聽她這話,竟是像自己與她有什麼私情一般...?

衛銜玉有些遲疑的抿了抿嘴唇,有那麼一瞬間,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失憶了?

沈醉歡一股腦的將心中想說的話說完,卻沒想到回應她的是一陣詭異至極的沉默。

她心裡有些沒底,漂亮的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。

便看到男人眉宇微擰,一副凝神細思的表情。

她心裡一緊,張口問道:“......衛哥哥,你怎麼不說話?”

衛銜玉:“......”

不知道怎麼說,但他總覺得現今他們之間可能是有一些誤會的。

他叫了聲:“......歡歡”

話還沒說出口,便瞬間又被沈醉歡打斷了。

“不管怎麼樣,衛哥哥,我話就說到這裡了,以後......我們還是少見面吧。”

這話說完,她轉身又迎著風,往含元殿的方向小跑去。

身上幽淡的玫瑰花香化開在夜風裡。

衛銜玉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蹙眉深思。

在兩個人都沒注意到的陰影處,一片玄色衣角一晃而過。

沈醉歡進了含元殿的時候,發現顧長策已經回來了。

男人又恢復了平日裡端肅持重的模樣。

坐在自己的席位上輕抿薄酒。

淡色的嘴唇被酒液浸透,沾染了三分溼色。

沈醉歡走入殿中之時,他眼神正巧望過來。

眸光淡淡。

也不知顧長寧方才對他說了些什麼,沈醉歡總覺得他現在的心情不太美妙。

許是有些心虛。

沈醉歡回到含元殿中,沒去自己的席位上,反倒先去了顧長策那邊。

男人非常識趣的從一旁給她拿過來一個柔軟的蒲團。

沈醉歡順勢便跪坐在上面。

抬眸,有些緊張的問他:“顧長策,你什麼時候回來的。”

聞言,他拿著酒盞的手指微頓,緩緩開口說:“剛回來不久。”

沉默了一會,他轉過頭,黑沉的眸直直望進了她眼睛裡:“你方才去哪了?”

沈醉歡眼神躲閃。

她不常說謊,於是磕磕絆絆的回道:“方才白醴喝多了,有些頭暈,出去吹吹風。”

她眼睫低垂,不敢看他。

自然也不知顧長策信沒信這話。

因為說謊,臉蛋兒被羞恥心逼的有些燒熱。

一陣沉默過後,她最終還是沒忍住,偷偷抬頭瞧了他一眼。

顧長策薄唇緊抿,便想起自己方才在太和湖旁看到的那一幕。

他沒聽到他們在說些什麼。

只知道,沈醉歡哪怕是失去了記憶,哪怕他哄騙她說她喜歡的人是自己。

她在見到衛銜玉的那一刻,還是隨著自己的心意去見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