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顧長策走進寢居的時候,沈醉歡已經沐浴盥洗完了。

柔潤的髮絲半乾,隨意的散在肩頭,髮梢處還滴著水。

她手裡面拿著一方幹帕巾在細細的擦。

因方沐浴完的緣故。

她身上僅著一件淺緋色小衣和一件白色褻褲。

外面罩了層清涼的輕紗外衫。

白色褻褲短了點,露出小半截纖穠合度的小腿,白的晃眼。

見男人從月門處走過來,沈醉歡眼睛一亮,當即便將手中帕巾往榻上一丟。

甚至顧不上穿鞋,赤腳就跑到了他眼前。

兩條細白的的手臂也緊跟著環繞上他緊窄的腰身。

顧長策身體被她抱住的那一刻,整個人都愣了一下。

不過他很快的回過神來,隨即眸中含笑,手掌輕輕握住她纖細的腰側,溫聲問道:“怎麼不穿鞋,著涼了可怎麼辦?”

十一月的天,天氣已經很涼了。

經他這麼一說,沈醉歡忽然覺得腳心處一股子寒氣竄上來。

但她只是將臉蛋埋在他懷裡蹭了蹭,待男人身上那種獨有的乾淨清冽的氣息將她完全包裹,她才語調悶悶的撒嬌說:“...太想你了嘛。”

這話說完,她又有些懊惱。

明明在顧長策來之前,她還在想,要好好懲罰一下他之前不給自己回信的事情。

可真見到他的這一刻,便把什麼都給拋之腦後了。

只想緊緊的抱住他。

聞言,顧長策也是唇角微彎,他手上一使勁,便托出懷中女子的臀部。

將她整個人都抱了起來。

沈醉歡順勢用手臂圈住他的頸脖,兩條細白的小腿也跟著緊緊環繞住了男人的腰身。

像個樹袋熊一樣趴在他懷裡。

尖尖的下巴擱在他寬闊的肩膀上。

輕淺的呼吸灑在他後頸處,帶起一陣酥麻癢意。

顧長策呼吸都跟著停了一瞬。

偏偏沈醉歡不知有意還是無意,故意的用自己胸前的那兩團綿軟去蹭他堅硬的胸膛。

將他身前的衣服都蹭的稍稍凌亂了一些。

他眸色漸深,但面上卻不顯分毫。

只是邁開長腿,朝榻邊走去。

端坐到榻上的時候,沈醉歡還窩在他懷裡不願意起來。

她難得有如此膩歪又粘人的時候。

以往即便口中一遍又一遍的說喜歡她,可因性情緣故,便總是帶著三分疏冷的。

他不捨得推開她。

於是便靜靜的抱了她一會兒,直到沈醉歡自己從他懷裡坐直,他才順勢鬆開了手。

修長手指抬起,將女子鬢邊的那縷髮絲輕輕掠到了耳後。

顧長策嗓音有些啞,但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,仍是狠心開了個話頭。

他低聲問她:“最近身子恢復的怎麼樣,可還覺得頭疼?”

聞言,沈醉歡深思微凝。

她眸光閃了閃,道:“恢復的挺好.....用了柳先生給的安神香片,現今已不覺得頭疼了。”

這話落下,顧長策面上的神情都難得柔和了幾分。

他笑了聲,方想說些什麼。

卻又見她目光之中忽然帶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幽怨。

他手上動作微頓。

旋即便聽到沈醉歡話鋒一轉,像是有些為難一樣的說:“.....不過卻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來。”

這話落下,顧長策心下倏然一沉,就連原本溫熱的手心都變得有些冰涼黏膩起來。

但好在他平日裡習慣了喜怒不行於色。

是以現今眉眼低垂,倒也顯得還算鎮定。

他有些艱澀的開口問她:“......什麼不太好的事情?”

沈醉歡聞言,單薄的後背有些慵懶的往他懷裡一靠。

仰著一張容色姝麗的小臉,紅唇微張,用故作天真的語氣說:“....我夢到你新婚之夜對我說了一些很過分的話。”

這話落下,顧長策握住她腰側的手掌都跟著緊了一下。

但懷中的女子漂亮的眉眼微微眯著,卻像是恍若未聞一般。

她蔥白的手指搭在他緊實的小臂上。

緩緩開口道:“我夢見你問我....明明是期待已久的大婚,夫君卻不是自己的心上人,是不是很傷心......?"

"還夢見你拿銜玉哥威脅我....."

這話說完,她清凌凌的眼神直直的往近男人黑沉沉的眼眸之中。

她故意問他:“顧長策,你為什麼會在夢中那樣說呀?”

本是想讓男人說些好話來哄哄她。

就比如“沈歡歡,我是因為太喜歡你了才那樣說的。”這種。

一想到他說這話時的樣子,沈醉歡就忍不住的想笑。

但她抿著唇,極力的剋制了下來。

可沒想到顧長策聽到她這話時,原本放在她腰側的手忽然就挪開了。

沈醉歡愣了一下。

緊接著便看到男人抿了一下形狀較好的唇,

語調有些艱澀的承認說:“....對不起,沈歡歡。”

他說:“.....我騙了你,其實之前...你並不喜歡我,你喜歡的人是銜玉哥...是我趁人之危,找陛下求了賜婚聖旨,才逼你嫁給了我....”

這話落下,沈醉歡是徹底懵了。

為何顧長策總覺得她喜歡的人是銜玉哥啊!

難道她曾經在信中表述的情意還不夠明顯嗎?

她語調吶吶的“.....啊?”了一聲。

頓了頓,又思忖著自己表達的情緒好似不夠激烈。

便假裝生氣地輕輕推搡了一下他的胸膛,說:“那你怎麼這樣啊。”

語調軟軟的,一點兒威懾力也沒有。

可顧長策旋即輕輕將她放到了榻上。

不敢再緊緊抱住她了。

長相兇戾的男人眉眼低垂著,眼眶都有些泛紅。

在這一瞬間,他甚至有些不敢看她。

沈醉歡沉默了一會,看他這副樣子忽然有點心疼。

她緩緩張口問道:“那....那我剛失憶的時候,你為何又要騙我?”

沈醉歡心想,如果顧長策現今對她表白的話,她就勉強原諒他吧。

可男人聽了這話,沉默半晌,只是語調有些啞的道了句:“......對不起。”

沈醉歡:“......”

真就一個臺階也不給是吧。

她深吸了一口氣,簡直要被他給氣死了。

而另一邊的顧長策同樣眼睫輕輕顫動著。

原本以為很難說出口的,但真的說出口的那一瞬間。

就像是忽而夢醒。

他心尖處痛的麻木,卻又感到一種釋然。

手掌想碰一下她嫩潤的臉,伸出去卻又收回。

顧長策故作輕鬆的對她扯了扯唇,說:“沈歡歡,回去後若你想要和離的話,我們...我們就....”

就怎麼樣呢。

他本想說,就放她離開,可那兩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一樣,沉默著等她來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