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和尚他們原本對時間的概念很模糊。

在寒山寺三十萬年,也是一個大概的估計而已。

但自從方凌來到他們身邊以後,日子一天天變得清晰。

在三十萬年的時間長度中,十八年原本可以忽略不計。

但對他們來說,這過去的十八年卻比以往任何歲月都要真實。

此刻,五人正在殿前的石桌上烹茶論道。

忽然,一股不俗的氣息自後山方向沖天而起。

“突破天璣境,達到天權境了!”老和尚捋著自己的長眉,微微一笑。

“十八歲的年紀,在沒有任何修煉資源的情況下,單憑自身天賦達到這一境界……”

花賊蹺著二郎腿,嘖嘖道:“想當年我為利國太子,無盡資源加於我身,但在十八歲的年紀,也僅僅是天璇境中期而已。”

“武道七境,天樞、天璇、天璣、天權、玉衡、開陽、瑤光。”趙蠻子喃喃道。

“若想突破武道,進入仙道,多需在一千歲前達到瑤光境。”

“以小方凌如今的勢頭,不到百歲,必然能到達瑤光之境,這份天資,當真恐怖!”

“當年剜心挖眼剔骨的苦也不是白吃的,在魔祖之心的加持下,混沌聖體已經進化到極為恐怖的程度。”

“在寒山寺雖然安穩,但除了胖子的一些毒蟲外,他再沒任何修煉資源。”劍魔也開口說道。

“都說點亮七星要趁早,我想也是時候讓這小傢伙下山自己闖蕩了。”

“在他五歲之時,血劍就已經凝練而成。”

“這些年來,我最強的三式劍招。”

“斬龍、問天、鎮獄他也已經學會,只要不碰到外邊那些老怪物們,也足以自保。”

“蠻子,他饕餮神功練得怎麼樣?”

“血劍和饕餮神功,同時修煉更加省事。”

趙蠻子:“這小傢伙三年前就已經完成了內在法,胃如饕餮。”

“不過他似乎有所創新,但也算是成了。”

“今後以血煉劍,以肉煉體,殺一人而練兩法,事半功倍。”

“大師,你怎麼看?”他又看向一旁閉目休憩的白眉老和尚。

老和尚緩緩睜開眼睛,說道:“阿彌陀佛!”

“小傢伙羽翼已豐,也是時候展翅翱翔了。”

“不該一直和我們這群老不死的傢伙困居這小小寒山寺中。”

“佛門頂級神通,卍字真言,他已明悟。”

“老衲當年施加在他識海的金魂咒,他也能自由掌控,可保神魂無虞。”

“三歲之時,更是已經能走花賊的神行步,就算遇到危險,也能化險為夷。”

“如此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。”

“大師這話說得倒是敞亮,這小子的神行步已經修煉到第二層了,只要不招惹那些老怪物,大可以縱橫天下。”花賊大笑道,得意極了。

“我還把偷香指教給他了,也不怕這小子將來被女人坑,嘿嘿!”

“當初說好了,這種上不了檯面的東西別亂教,你可倒好!”劍魔冷哼道,頗為不屑。

“怎麼就上不了檯面?當年不知多少人覬覦我這手偷香指呢!”花賊頓時急眼了。

“小方凌學這一手,早晚有派上用場的時候!”

“你們那些殺人吃人的魔功,不照樣上不了檯面嗎?”

“好了,別吵了,小方凌過來了。”大胖子開口說道,說話間臉上的肥肉也隨之抖動。

“都是當師父的人了,別在徒弟面前丟人。”

方凌大老遠就聽到他們拌嘴的聲音了,不過他也早就已經習慣。

十八年過去,他已經長大成人了。

誰能想到當年那個可憐的殘嬰,會長得如今這副翩翩公子的模樣。

長大的方凌可謂英氣十足,身上更有一種高深莫測的神秘感。

當年那雙重新長出來的血眼,如今也恢復成正常眼睛的樣子。

只有血眼發威之時,它才會現出本來的樣子。

“當年幾位師父曾說過,待徒兒的境界達到天權境,就可以下山了。”

“不知當年的約定,是否還作數?”方凌走到石桌前,問道。

老和尚微微頷首:“當然,以你如今的境界和本領,足以下山闖蕩了。”

“有關山下的世界,我們給你講過很多。”

“但我們在這破廟裡與世隔絕了三十萬年,一些東西可能和我們講的會有一些出入。”

“你遇事的時候,自己機靈點。”

“徒兒謹記大師父教誨!”方凌稽首。

花賊:“山下的女人都是老虎,小方凌,你看到女人一定要敬而遠之。”

“尤其是漂亮女人,越漂亮的越要遠離,大多不是什麼好東西。”

趙蠻子等人沒想到天下第一採花賊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,不免都有些驚訝得看著他。

“看我幹嘛?我說的不對嗎?”花賊聳了聳肩,表示無語。

方凌:“花師父放心,看到女人我一劍斬了就是,絕不會多說一句話!”

“這點隨我。”劍魔露出一絲欣慰得笑容,“凌兒你要記得,心中無女人,拔劍自然神!”

趙蠻子略有些擔心得看著方凌,說道:“如今你雖然小有修為,但在浩瀚的修行界,比你強的大有人在。”

“在外一切小心行事,不可太過跋扈。”

“我們幾個被困在寒山,出了事也沒人能幫你,一切只能靠你自己。”

“師父知道你很想向當年剜你心,挖你眼,剔你骨,殺你全族的人復仇。”

“但一切不要操之過急,只要你慢慢變強,將來遲早有一天能報仇雪恨的!”

“蠻子師父放心,潛龍勿用,藏鋒守拙,我已深諳於心。”方凌回道。

最後,他看向像一座肉山胖師父,想聽聽他想囑咐些什麼。

但胖師父平日裡就沉默寡言,似乎也沒什麼想說的。

等了半天,只聽他憋出這麼一句:“到了外邊,也要按時吃飯。”

“知道了!”方凌點了點頭,而後往後退了幾步。

面朝這五位將自己養育長大,傳授本領的師父,深深一拜。

“此去經年,不知何時歸來。”

“徒兒定當勤加修行,苦練神通。”

“待有朝一日,破了這十方俱滅大陣,還五位師父自由!”

雖然他知道自己這五位師父,都是罪孽滔天的惡人。

在這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鄙視仇恨他們,但唯獨他方凌得對他們行孝盡道。

“去吧!”老和尚和藹得笑了起來,朝他揮了揮手。

方凌轉身,徑直朝寒山寺大門走去。

推開門的那一剎那,風搖曳,花飄零。

一陣桃花風迎面吹來,吹進這座寧靜的深山古剎……

當年他帶著桃花而來,今朝幾片花瓣飄落髮肩,亦帶著桃花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