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季滄序聊完以後,崇螢的心情放鬆了許多。

這些日子來的壓力也散去了大半,她伸手進溪流中感受著那冰涼的觸感,轉頭對季滄序道:“二叔,我沒事了,我們回吧。”

她知道季滄序帶她出來是想讓她放鬆一下,但現在她已經沒事了,還是早些回去繼續她的實驗更好。

季滄序比她玩心還重,見她才出來就要回去,立刻用一種“恨鐵不成鋼”的眼神看她:“這才哪兒到哪兒?還沒開始玩兒呢就回家?你小小年紀人生也太無聊了吧!”

崇螢:“……”

心裡已經把侄女認定成了一個“只知道埋頭幹活不知道享受人生的小呆子”,季滄序秉著一定要好好教她玩樂的信念,朝她眨眨眼道:“放心,以後有二叔在,二叔帶你玩兒。”

崇螢:“……真的不用……”

可惜身旁的人壓根不聽她的。

崇螢便看著季滄序咳嗽兩聲,兩手成喇叭狀朝山頭喊了聲:“喂~山神你在家嗎?我侄女來串門啦!快快開門送禮啊!”

“快快開門送禮啊……”

“送禮啊……”

“禮啊……”

一時間這偌大的場合只有季滄序令人尷尬又讓人欽佩的回聲。

崇螢哭笑不得地看著幼稚的二叔,搖搖頭道:“哪有什麼山神?就算真的有,二叔您這麼貿然上來就管人家要禮物,也不大合適吧?”

“那有什麼不合適的?我乖乖侄女這麼漂亮聰明能幹,人見人愛,山見山也得送禮!”季滄序理所當然道。

崇螢頓了下,心中暖洋洋的,這大概就是有家人陪伴呵護的感覺了吧。

就在她以為這已經是今天的壓軸節目時,忽然見季滄序指著山頂,激動地叫她:“螢兒快看!二叔說的沒錯吧?山神送你禮物了!”

怎麼可能?

崇螢不以為意地抬頭看去,卻在下一瞬愣在了原地。

山頂上,一架巨型風箏從山頂緩緩落下,風箏拖著兩條長長的尾巴,像是自由的羽尾,在空中拖滑出飛舞的痕跡。

山神自然是沒有的。

因為崇螢早就眼尖地看見了躲在山頭,努力扯著風箏線的好弟弟,還有想要鑽出來看她的反應,卻被一手把腦袋按回去的百雀。

這些人……

崇螢感動得想要笑,眼眶卻微微溼潤了。

季滄序摸摸她的頭髮道:“螢兒,山神給你的這份禮物怎麼樣?喜歡嗎?”

“喜歡。”

崇螢點點頭:“謝謝二叔,也謝謝大家。”

“是我們大家要謝謝你才是,不管什麼時候都別忘了,你不是一個人,你的身邊永遠有我們在。”季滄序道。

崇螢抿了抿唇,重重地點頭嗯了一聲。

她知道,她早就不是一個人了。

——

這天之後,崇螢除了每天大半時間在研究季曜穹的治療方案和準備各種藥劑外,其他時間也會跟小夥伴們玩耍,或是找暗蛇問一問暗魚那邊的情況。

她還是很忙,但總算是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將所有壓力都攬在自己身上了。

三天後,崇螢正式宣佈她要閉關七天。

季滄序第一個緊張:“是……有辦法了?”

流雲也緊跟著問:“姐姐你會不會有危險?”

季滄序也連忙點頭,他們不止擔心季曜穹能不能醒來,也擔心崇螢太過拼命,反而把她自己給耗傷了。

崇螢笑著跟他們保證:“放心吧,最多會累一些而已,不會有什麼危險的,你們乖乖等著就好,這七日不要讓人打擾我知道嗎?”

眾人連忙保證,盟胥本來還想將莊子裡的護衛都調過來守在崇螢門前,卻被季滄序給趕跑了,只有他和盟胥留下,省得人太多反而還打擾了崇螢。

莊子裡大事有季滄序,小事有佘秀,崇螢不怎麼擔心。

她反鎖了房門,又遮了所有的窗簾,才走到季曜穹的床邊。

現在沒有旁人,她可以隨心所欲地從空間裡拿東西。

白絨花溫養神識,以她的血為基礎提煉的血清可以中和毒液,再用銀針刺百會玉枕天柱天衝等大穴,刺激季曜穹沉睡的神志。

如此步驟不停的反覆,中間再配合針刺全身大穴,藥浴燻蒸等環節。

整整七日。

崇螢不眠不休地連軸轉了七天,餓了渴了就喝點空間裡的營養液,困了就趁著藥浴的時候趴一小會兒,然後估摸著時間到了趕緊起來。

而這七天,其他人也不好過。

季滄序和盟胥剛開始撐了兩天,後來發現這樣根本不行,就算他們可以不吃不喝,但沒有好的體力和精神,就算有人闖進來打擾了崇螢他們也根本沒力氣攔住。

於是倆人一合計,乾脆一人一天輪換著來。

佘秀管著莊子倒是沒出什麼事,只是暗蛇傳來了新的訊息,是京城那邊的,佘秀看完訊息後一時也拿不定主意,便找了流雲商量。

流雲看完,想了想沉聲道:“先不說,一切等姐姐和大伯出來以後再說。”

佘秀眉心緊蹙,點點頭道:“我也是這樣想的,只是小姐看重他們,只怕……”

“再看重他們,也得她自己先平安才行。”

流雲小臉陰冷,表情再不復半年前的天真,他冷聲對佘秀道:“這話就算當著姐姐和爹的面我也這麼說,按下訊息,交代暗蛇誰也不準透露,包括我爹。”

佘秀一僵,猶豫著問:“那我們要不要先派人過去?”

“不用。”

流雲想也不想就道:“現在我們才剛在莊子裡穩住,若是這時派人出去,誰知道會不會被人盯上?萬一有人趁機找上門來怎麼辦?誰能保證盟叔和我爹一定能護住姐姐和大伯?”

“就七日,難道他們蠢笨的連七天都活不下去嗎?”

流雲說話已然十分不客氣,冷笑道:“如果真是那樣,那姐姐就算救了他們這次,下次他們還是會有麻煩,姐姐總不能救他們一輩子吧?”

佘秀看著流雲臉上的冷意,想說什麼,遲疑了也只點點頭道:“我知道了,我……聽二公子的。”

這一次,佘秀叫“二公子”的時候,不知不覺比之前多了分敬畏。

從流雲房中出來,佘秀回頭看著關閉的房門,微微嘆了口氣。

到底是前朝一字並肩王的兒子,就算二公子平日裡跟他們沒大沒小慣了,但骨子裡依然流淌著皇室的冷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