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邊脖子上有個黑痣,難道真的是許毅豪?

沈天舒聞言卻皺起眉頭,這個細節當初在西北角的時候,黑臉大漢就提到過。

她當時也跟沈仲磊一樣,一下子就認定是許毅豪。

但此時冷靜下來一想,許毅豪真的會有那麼傻,這種事還自己出面去做,甚至還會被人看到自己的特徵和長相麼?

沈仲磊沉著臉,吩咐道:“來人,將夫人送回內宅,找個大夫來,然後將表少爺帶過來。”

不多時,衙役帶進來幾個婆子,將許氏抬出地牢,又去西跨院找許毅豪。

許毅豪傍晚喝過藥,燥熱難受了大半個時辰,好不容易等藥勁兒過了,躺下才剛睡著,突然又被憐雪叫醒。

“找死啊!”許毅豪一肚子的火氣。

“爺,姑老爺找你。”憐雪小心翼翼地說,“說是有要緊的事兒,讓爺趕緊過去一趟,不然奴婢也不敢打擾爺休息。”

許毅豪聽說是沈仲磊找自己,不免有些心虛。

但是他雖然敢跟許氏叫板,卻不敢當著沈仲磊的面兒造次,起身穿戴齊整,跟著在門外侯著的下人去見沈仲磊。

誰知道這下人引路,既不是去正房院裡也不是去沈仲磊的書房,而是一路朝前面衙門去了。

“這是去哪兒啊?”許毅豪越走心裡越沒底,忍不住問。

“表少爺,老爺這會兒在衙門呢,您跟小的來就是了,小的不會帶錯路的。”

他一路上都在想自己有沒有留下什麼紕漏,走著走著,聽引路的下人道:“表少爺,到了。”

許毅豪聞言抬頭一看,竟然是府衙的大牢門口,登時停住腳步,雙腿隱隱有些發軟。

他皺眉道:“你們這該不會是在耍我吧?”

“表少爺,瞧您這話說的,小的哪敢兒耍您啊,我家老爺就在裡面等您呢!”

“那我就進去看看。”許毅豪故作鎮定地跟著下人進了地牢,出乎意料地看到沈仲磊和沈天舒都在。

他眼神不由自主地朝沈天舒的方向瞟了一眼,有些日子沒見,她好像出落的比之前更好看了。

她以前美則美矣,卻總讓人覺得缺了點兒什麼,少了些神韻。

如今眸子越來越清亮,人的精氣神兒也不一樣了,好似一件美麗的器物被賦予了靈魂似的,越發吸引人了。

“侄兒見過姑父,不知姑父叫小侄前來所為何事。”許毅豪規規矩矩地給沈仲磊問好,又衝沈天舒道,“沒想到妹妹也在。”

“表哥。”沈天舒勉為其難地打了聲招呼。

沈仲磊的目光掃過許毅豪的頸間,的確在左頸側有一顆很明顯的黑痣。

“你看看,是不是這個人。”沈仲磊道。

誰也沒想到,黑臉大漢竟然搖頭道:“大人,小的從未見過這位公子。”

許毅豪一臉莫名地左右看看,乾笑一聲道:“姑父,這究竟是怎麼回事?”

沈仲磊從許氏的表現上,已經在心裡認定了此時跟許毅豪有關,此時見黑臉大漢沒能認出人來,也沒有著急。

“我叫你來,主要是想問問你,你今天是怎麼拿到那個包著帕子的紙包的。”沈仲磊到底是在官場上混過幾年的人,十分老練地把話圓起來道,“如今抓住的兩名犯人,都不承認自己來送過東西,所以想叫你過來,看看能不能認出人犯,然後再詳細說一說當時的具體情況。”

黑臉大漢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,但還是識趣地閉上了嘴。

“你看看,是不是這個人。”沈仲磊把剛才的問話又重複了一遍,彷彿打從一開始自己問的就是沈仲磊,剛才不過是黑臉大漢自己多嘴誤答了而已。

許毅豪搖頭道:“侄兒沒見過此人,下午撞到我的人個子跟我差不多高,但是臉擋得很嚴實,我根本沒看清他的長相。

“當時就在衙門旁邊的巷子裡,他鬼鬼祟祟的,走路也不長眼睛,不小心撞到我之後,把那紙包丟到我懷裡,然後頭也不回地就跑了。”

“你下午說的好像是,那個人把紙包扔在地上,你給撿回來的?”

許毅豪立刻道:“確切地說,應該是那人將紙包朝我懷裡丟過來,砸在我身上之後掉在地上,當時摔開了一些,我看到裡面露出絲帕的一角,登時覺得不對勁,便急忙帶著東西來找姑父了。”

比起之前的說辭,許毅豪這次的話,增添了不少細節,也更為合理了。

“那好,看來是他們兩個沒說實話,說不定是還有其他同夥。”沈仲磊起身道,“真是不好意思,大晚上還折騰你過來一趟。”

“姑父說這話就太見外了。”許毅豪以為自己再一次順利過關,眼底有幾分得意一閃而過,用義憤填膺的語氣道,“這些賊人真是太猖狂了,光天化日竟然就敢擄走兩位妹妹,多虧姑父行事果斷,這麼快就抓住犯人,把兩位妹妹救回來了,不然真是不堪設想。

“在找兩位妹妹的事情上,小侄也幫不上什麼忙,但是能為追查犯人出一份力也是好的。只可惜事情發生的太匆忙,小侄也沒能注意到更多細節,實在是太慚愧了。”

“沒事兒,你已經做得很好了。”沈仲磊說罷,吩咐下人將許毅豪送回西跨院,將黑臉大漢交給捕頭道,“你叫人按照他說的人畫個像出來,明天把人撒出去找。”

捕頭帶著黑臉大漢離開,沈仲磊站在地牢內,盯著地面發呆。

“事情跟表哥無關真是太好了,看來之前當真是我想太多了,還好我沒一時衝動就去質問表哥,不然可真是太失禮了。”沈天舒抬手撫胸,“爹,既然事情跟表哥無關,咱們還是趕緊回去看看母親吧!剛才母親突然暈倒都把我嚇壞了,她本來就在病中,今日又受了這麼大的驚嚇,肯定需要家人多陪在身邊……”

沈仲磊沒有說話,心裡對許毅豪的懷疑卻越發加深。

許毅豪剛才表現得太過無可挑剔,根本不是臨時被叫來詢問時該有的狀態,分明是提前想好的說辭。

這點兒小伎倆,騙騙沈天舒這種沒有閱歷的小姑娘尚可,卻騙不過已經做了多年知府的沈仲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