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天舒先找到園子裡的下人詢問。

“你們可看到沈家另外兩位姑娘了麼?”

幾個人面面相覷,全都搖頭表示沒有。

沈天舒見其中一人搖完頭就立刻垂下頭,不敢跟自己視線相接,立刻厲聲威脅道:“你們應該知道我的身份吧?如今我兩個妹妹都不見了,你們居然一問三不知?如果她們有個什麼萬一,你們猜我會不會放過你們?”

她一邊說,一邊細看幾個人的神色。

果然只見剛才垂下頭的小丫鬟的腿在微微顫抖。

“你留下,其他人可以走了。”沈天舒伸手點在小丫鬟的腦袋上。

小丫鬟被嚇得渾身一抖,眼淚都快下來了。

“你這是收了多少銀子?替她瞞得這麼緊?”沈天舒面色陰沉,“就不怕拿了銀子也沒命花麼?”

小丫鬟之前還覺得沈家大姑娘著實是個美人兒,卻沒想到美人兒板起臉來竟然這樣駭人,哭著掏出一塊銀角子道:“就這些,都在這兒了!真的不是奴婢要瞞您,是、是沈二姑娘不讓奴婢說……”

“現在一五一十說吧!”

“剛、剛才姑娘您跟著範公子去處理程公子的事兒,然後沈二姑娘突然說自己被嚇到了,身子不舒服,奴婢問她用不用請大夫,她說自己想回家,帶著沈三姑娘和丫鬟下人們就要走。

“奴婢當時還問,用不用幫她跟您說一聲,她、她說她已經跟您說過了,讓奴婢不要多嘴,然後塞給奴婢這塊銀角子。”

小丫鬟一天被沈家兩位姑娘威脅,整個人的精神都快不好了,交出銀角子之後就哭得不成樣子。

沈天舒此時毫無憐香惜玉之心,又問:“她們往什麼方向走了?”

小丫鬟抬手指著西邊,抽抽噎噎地說:“往那邊去了,奴婢還問需不需要引路,但是沈二姑娘說,她一年來明水園幾十次,熟得跟自家後花園一樣,用不著奴婢多事。”

沈天舒此時越發確定沈雲瑤是要搞事情。

她們來的時候是從東門進來的,家裡的馬車自然也停在東邊,那邊也離家更近,如果沈雲瑤真是要回家的話,怎麼可能選擇反方向的路線。

“你別哭了,立刻去下人裡面問一下,今天誰在程公子出事之後見過我兩個妹妹,把人全都叫過來見我,若有人敢像你一樣藏著掖著不說,別怪我回頭跟你們算總賬!”

不多時,七八個見過沈雲瑤和沈雲蕙的人都被帶到沈天舒面前。

“一個個說,都在哪兒見到的人!”

“奴婢聽說九曲流觴那邊出事了,就想過去看看,路上遇到沈家兩位姑娘,還帶著三四個下人,往後面的七孔橋去了。”

七孔橋在整個兒院子的西北邊,可見沈雲瑤果然是往西去了。

“還有呢?”沈天舒繼續追問。

剩下幾個下人也都是在路上遇到的沈雲瑤一行人,根據她們遇到的地點,拼湊出來的最終目的地應該就是園子的西北門。

沈天舒立刻吩咐明卉:“你去找範公子,就說我有事求他幫忙,讓他帶著他手下的人去西北門找我。”

說完,她衝園中的下人道:“還不帶路!”

客人從四面八方而來,所以明水園今日各個方向的門都是開著的,但也都派了人看守,為的是怕不想幹的人入園驚擾了貴人。

沈天舒很快就在西北角門的門子口中得知,沈雲瑤一行人的確是從這個門出的園子。

她剛想再細問,就見範昱如帶著幾個身高馬大的護衛快步過來,黃氏也緊隨其後。

“沈姑娘,出什麼事了?”

黃氏則一到了就說:“大家先不要著急,沈家兩位姑娘興許只是被嚇到,所以自己回府去了,我已經打發人去沈家了,一會兒就有訊息回來,說不定就是虛驚一場呢!”

沈天舒沒想到黃氏動作居然這麼快,直接將事情捅到沈家去了,到時候不管沈雲瑤有事沒事,她這個做長姐的,總歸逃不掉沒有照顧好兩位妹妹的責任。

“蔣夫人這話說得好輕鬆,我今日帶著兩位妹妹從冬門入園,沈家的車伕和馬車也在東門外頭候著,雲瑤和雲蕙若是要回家,為何不直接從東門出去找自家的馬車就近回家,反而跑到離家最遠的西北角門?”

“這……”黃氏被問得語塞,只好道:“那沈大姑娘覺得是怎麼回事?”

沈天舒不再理會黃氏,說得全都是廢話,她如果知道是怎麼回事,還用得著在這裡查問麼?

她轉身又問門子:“她們走了多長時間了?你可看到她們往那個方向去了?有沒有其他人跟她們在一起?”

西北角門最是偏僻,出去再走不遠,就是城內的貧民區,今天這裡雖然開著門,但也根本沒人從這兒入園,所以冷不丁見到兩位貴女帶著丫鬟下人從這裡離開,門子倒是記得十分清楚。

“走了大概半個時辰了。當時有兩位姑娘,帶著三個丫鬟一併出去的。其中一個丫鬟還一直在勸,讓兩位姑娘不要亂走,領頭的姑娘還罵了那位丫鬟,說她願意跟著就跟著,不願意跟著就趕緊滾。

“後來她們出門之後,罵人的姑娘站定四處張望,然後就帶人朝那邊的巷子去了,再後來,小的就不清楚了。”

沈天舒快步出門,直奔門子指的巷子。

這就是一條十分普通的民巷,乍一看沒有任何異樣。

沈天舒的目光卻被牆邊一堆紙屑吸引,連忙走近檢視。

紙屑的斷口十分乾淨,應該是剛被撕破不久的。

牆上還殘留著一點沒有被撕乾淨的紙片,可以看出是一張已經褪色的“出門見喜”。

紙屑的旁邊有新鮮的蹄印和車轍印,一大片蹄印重重疊疊,而且明顯看出,離開的兩道車轍印比之前深了不少。

“她們是在這裡上車的。”沈天舒直起腰來,心裡的不安越來越重,“而且有人早就等在這裡,將她們接走了。”

範昱如驚訝地抬頭看向沈天舒,她的觀察力和判斷力太驚人了,根本不像是一位養在深閨中的官家小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