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仲磊一邊往外走一邊低聲詢問:“出什麼事了?”

“範公子那邊似乎抓了幾個人,小的暫時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,不過好在範公子並沒有張揚,外面的其它官員和百姓都還不知道。”

沈仲磊的腦子飛快地轉動,思考著這件事情可能的情況。

範昱如出現在這裡抓人,究竟是他的私人舉動還是公事。

但無論私事還是公事,也不該趕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添亂,萬一影響了祈丰儀式,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。

沈仲磊胡亂想著,很快跟著墨澤穿過花神廟的後殿,立刻看到範昱如站在後院一棵樹下,他身後有幾個人被五花大綁地丟在地上。

“沈大人,咱們又見面了。”範昱如率先開口打了聲招呼。

“範公子。”沈仲磊也跟著打了聲招呼,眼神卻不受控制地在地上幾個人臉上逡巡,確認自己根本就不認識他們,“不知這是怎麼回事?”

“沈大人莫慌,事情是這樣的。

“我奉世子爺之名外出辦事,遇到一夥鬼鬼祟祟的賊人,我怕他們要行不軌之事,就派了一名暗衛跟隨,沒想到這幾個人,竟然是要來破壞永州府花朝節的祈丰儀式的。

“確定了訊息沒錯之後,我就帶人過來,根據他們的供述,又抓住了幾個同夥,便是沈大人如今看到的這幾個了。”

“破壞祈丰儀式?”沈仲磊聞言心裡猛地一緊。

祈丰儀式其實不過是個美好的願景,對誰都沒有妨礙,也不會侵犯到誰的利益……

若非要說破壞議事對誰有影響的話,似乎也就只有他這個父母官了。

年後家中剛剛來信,說幫他活動運作了一番,只要今年考績依舊是優,就可以提前離開永州回京述職了。

結果年後先是城中謠言四起,如今竟還有人組織人手破壞祈丰儀式,這根本就是衝著他來的。

想到此處,沈仲磊誠心實意地拱手向範昱如道謝。

“這是多虧了範公子,不然本官真不知道該如何收拾殘局。”

範昱如趕緊偏身躲開道:“沈大人這就真是折煞範某了。於公您是朝廷官員,一方父母,我不過是布衣白丁,於私您是長輩我是晚輩,這如何使得。

“之前抓住的幾個人跟今日抓到的同夥,我會叫人一併送去府衙大牢的。不過目前也不敢確定外面是否還有漏網之魚,還望沈大人多多留意。”

“多謝範公子提點,今日臨出門前,小女也擔心此事,特意多安排了人手。我原本只當是女兒的一片孝心,不願駁斥,沒想到如今竟真派上了用場。”

範昱如點頭道:“範某與沈家大姑娘曾有幾面之緣,的確聰穎過人,不然也不會深得太妃娘娘的喜愛。”

說到這裡,沈仲磊突然開始打量起範昱如來。

一表人才的謙謙君子,跟沈天舒才貌相當,年齡相仿。

范家也算得上是湖廣地區首屈一指的門閥世家,家世上也算不得太過高攀。

於是沈仲磊便突然開口邀請道:“範公子今日幫了這麼大的忙,理應好生招待才是,只可惜我一會兒要主持大家曬種祈豐,脫身不能。

但是小女今日跟城中許多青年男女一起去郊外踏青,範公子與他們年紀相近,年前在蔣家的宴請上也見過面。

若是範公子沒有其他要務在身,今日過節,不如過去湊個熱鬧散散心,正好兒也看看我們永州府的花朝節跟武昌府有沒有什麼不同。

“等我這邊忙完過去,咱們好生喝上幾杯。”

“公事都已經辦完,我們本就是在回程的路上了,耽擱一天倒也沒什麼打緊,既然沈大人誠心邀請,那範某就卻之不恭了。”

範昱如本就想找個藉口去見沈天舒一面,此時突然得到沈仲磊的邀請,哪裡還有不答應的,立刻順水推舟地應承下來。

其實此時,沈天舒尚在家中準備,根本還沒出門呢!

楊嬤嬤和明玉兩個人也不知道是哪根兒筋搭錯了,非要給沈天舒弄出個豔驚四座的效果。

讓她坐在妝臺前,梳頭就梳了半個多時辰,好不容易成型了,兩個人還不是很滿意,繞來繞去地端詳。

“就這樣吧,我看挺好的……”

沈天舒剛一開口,就被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堵了回去。

“姑娘,您就是仗著自個兒長得太好看,所以從來都不注意這些。”

“挺好怎麼夠,必須要最好才行。”

覓兒從外面快步進來,到沈天舒身邊小聲回稟道:“姑娘,果然不出您所料,二姑娘這會兒正到處想法子要出去呢!”

“昨晚上醉成那樣,她倒恢復得快。”

“您是沒瞧見,二姑娘的臉色可難看了,脾氣也大得很,院子裡跪了一地的人求她,反倒都被她給罵了。”

沈天舒叫明玉拿出幾吊錢交給覓兒,吩咐道:“這幾吊錢你拿著,去給後院那些當值的分一分,就說今日過節,我讓你賞給大家的。

記得叮囑她們,如今老爺夫人都不在府上,大姑娘和三姑娘也馬上要出城踏青,讓他們各司其職,不得貪杯醉酒,摸牌賭錢。”

覓兒不是很明白沈天舒的意思,但是並沒有多嘴多舌,拿著錢就出去分了。

楊嬤嬤見明玉也是一臉不解,便替沈天舒解釋道:“後院當值本就不是個什麼要緊的位子,如今告訴他們,老爺夫人不在家,姑娘也馬上要帶三姑娘出城去了,豈不正是偷懶的大好時機?

“再加上那起懶漢老婆們拿了咱們姑娘的賞錢,想著今日過節,肯定更沒心思當值,鐵定要找個地方摸牌賭錢去了。後員無人看守,二姑娘再想出門不就方便了麼!”

明玉這才恍然大悟,自己這腦子,只能想個一兩步遠,姑娘卻早就料準幾步之後的事兒了。

不過她還想不明白的是:“姑娘就不怕二姑娘出去再捅什麼簍子麼?”

“捅婁子的人都不怕,我怕什麼?”沈天舒說著起身道,“行了,就這樣吧,時候也不早了,咱們趕緊換衣裳出門,不然我那幾串銅板不是白花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