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長的兩個小時後,手術室的門總算被人推開了。

率先出來的,是坐在輪椅上的海蒂醫生。

海蒂醫生那雙湛藍色的瞳孔已經變得渙散了,可想而知,這一場手術下來,他消耗了多少精力。

徐華景本想問一問海蒂醫生林季商的情況,但瞧見海蒂醫生這樣,她還是生生忍住了。

海蒂醫生被他的其中一個保鏢推著輪椅,路過徐婉寧身邊時,海蒂醫生虛弱地說道:“徐,手術很成功,但我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。”

徐婉寧心裡很感動。

海蒂醫生已經不年輕了,七十多歲的高齡,還要親自主刀這一臺兩個小時的手術,可想而知他的身體遭受了怎樣的負荷。

徐婉寧從保鏢手中接過了推輪椅的工作,“海蒂醫生,我哥哥在醫院裡有一間單人宿舍,床單被套都是今天早上剛剛換好的。現在我送您去宿舍休息一下吧?”

海蒂醫生確實已經疲乏到了極點,如果可以,他想現在就倒床休息。

而招待所距離醫院雖說不遠,但開車至少也要十分鐘的樣子,還要來回奔波。

因此,海蒂醫生同意了徐婉寧的提議。

徐婉寧推著輪椅去了徐茂團的單人宿舍。

宿舍很簡潔,只有一張一米二寬的單人床和一個簡易衣櫃,以及一套桌椅。

床上鋪著簇新的床單,被套也是剛剛換過的,還散發著一股皂角的清香。

徐婉寧在保鏢的搭手下,將海蒂醫生扶上了床。

“海蒂醫生,您先休息一會兒,我現在就去給您準備午飯,等您睡醒以後就能吃了。”

徐婉寧的空間裡,放著她昨天晚上做好的幾道菜,全都是海蒂醫生愛吃的。

除此之外,她還煮了一鍋藥膳粥,等海蒂醫生醒來以後,她拿去醫院食堂,租借一個爐子,熱一下就能吃現成的。

等海蒂醫生睡下後,徐婉寧又匆匆趕回了林季商的病房。

徐家人陸陸續續都趕過來了,見林季商還在昏迷著,不無擔憂地問道:“季商真的沒事兒嗎?”

“我剛才問過海蒂醫生了,姑父沒有大礙,只要等到麻醉藥的藥效徹底消散以後,他就能醒過來。”

鎮痛藥的事兒,除了徐婉寧林安以及姑姑徐華景和林季商知道外,再沒有第五個人知道。

倒不是徐婉寧不信任自己的家人,實在是這樣的事情,少幾個人知道,就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。

又是漫長的一個小時,林季商總算醒來了。

徐華景一直強忍著的淚水,如同決堤的洪水般,徹底繃不住了,很快就淚流滿面。

看著徐華景哭,林季商心裡也很不是滋味。

他想抬手替徐華景擦眼淚,但沉重的胳膊只太高了一厘米的高度,就又無力地放了下去。

他一點力氣都沒有。

徐華景察覺到他的動作,用手背將眼眶的淚水擦乾,沙啞著聲音道:“你才剛醒來,好好休息就是了,你要吃東西嗎?我看你嘴巴很乾,要不要喝點水?”

林季商艱難地搖了兩下頭:“我沒事兒。”

這個時候,聽到信兒的毛敏推門進來了。

看到原本寬敞的病房擠了一大家子人,毛敏一一跟徐家人打過招呼後,才說道:“手術很成功,只是剛做完手術,雙腿還是使不上勁兒,需要臥床靜養至少一個星期。這一個星期裡,必須得一天三次給他的雙腿按摩,防止肌肉萎縮。”

徐華景忙道:“按摩我會,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給他按摩。”

“一個星期後,我們會再給他檢查一下,如果雙腿沒有大的問題,就可以嘗試著下地走動了。手術成功是一個理想化的狀態,但如果要想讓雙腿跟正常人一樣利落地行走,術後的康復必不可少。”

“這個過程可能會很困難,但只要堅持下去,很快就能恢復健康了。”

“毛醫生,謝謝你。”

聽著徐華景的感謝聲,毛敏笑的有些不好意思,悄悄地看了眼徐茂團。

但徐茂團正在跟林茂青聊天,注意力並不在她身上,毛敏有些失落,卻還是微笑著跟眾人打了招呼,離開了病房。

徐婉寧察覺到了毛敏和徐茂團之間的互動,總覺得他們倆之間怪怪的。

見姑父身邊圍繞了一大群人,自己在與不在影響不大,所以徐婉寧追出了病房。

“毛醫生,請稍等一下!”

聽到身後徐婉寧的呼喚聲,毛敏停下腳步,轉過身看著她:“阿寧,是不是還有問題要問我?”

徐婉寧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,而是問道:“你現在有事兒嗎?”

“我今天下午沒有排班,不算太忙。”

“那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,我有些話想跟你聊。”

毛敏沒有拒絕,帶著徐婉寧去了院子裡的長椅上。

現在是正中午,一天之中最熱的時候,毛敏對醫院的花園顯然很熟悉,帶著徐婉寧走到了一處陰涼的地方坐下。

“阿寧,你找我有事兒嗎?”毛敏開門見山,主動詢問。

徐婉寧在心裡組織了一下措辭,才問道:“毛醫生,你跟我四哥,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?”

毛敏沒想到徐婉寧問的這麼直接,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,表情有些不自在。

徐婉寧也不著急,沒有催促她回答,而是耐心地等待著。

過了好一會兒,才聽毛敏說道:“大概是我跟你四哥不合適吧,我想當你嫂子的心願註定要落空了。”

雖然毛敏是笑著說出這番話的,但徐婉寧就是能從她的語氣當中,聽出她低落的情緒。

兩個人分開了?

為什麼?

徐婉寧不理解,所以很直白的詢問了。

毛敏道:“相信你還記得我跟你的初次相遇吧?那個時候我以為你三心二意,在明明有物件的情況下,還覬覦茂團,因此對你說了很多難聽的話。”

“我記得,那個時候,我們之間確實有些誤會。”

毛敏誤以為她是一個三心二意,對感情不忠的人,再加上嫉妒她能跟徐茂團坐在一起吃飯,確實說了很多不好聽的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