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婉寧和毛敏走後,張文婷便走到了徐母跟前,小臉漲得通紅,輕聲道歉:“三嬸兒,真的很抱歉,當年要不是我,阿寧也不至於去黑省那麼遠的地方。我只知道她以前下鄉受了很多苦,但不知道她竟然那麼苦。”

當初李倩倩和顧俊打著徐婉寧的旗號,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她要錢。她雖然都給了,但心裡卻認為徐婉寧是個眼界小的人,沒少跟朋友和家人吐槽她。

儘管後來徐婉寧證實了自己的清白,也將李倩倩和顧俊要的錢都加倍還了回來,但張文婷還是對徐婉寧有一層不好的濾鏡,以至於哪怕很快就要嫁進徐家了,她也對徐婉寧親近不起來。

但剛才聽到徐婉寧的一番話,她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。

下鄉期間,徐婉寧的物質生活必定不差,徐家一大家子,每個月要省出一百塊錢寄給她,同時還有很多全國通用的錢票,也都是先緊著她。

有時候徐家的票據不夠了,還跟她的父母換過幾次。

但黑省到底貧瘠,據說冬天冷到哈一口氣就會凝聚成白霧,可想而知日子過的有多艱苦。

這種苦,是張文婷想都不敢想的。

徐母聽著張文婷的話,無奈地笑笑:“傻孩子,這跟你有什麼關係?怪只怪,我們徐家沒有能力護住阿寧,才讓她一個女孩子去那麼遙遠的地方下鄉。再說了,阿寧又不是白白幫你,你們張家也幫了我們徐家大忙,所以你沒錯,不必為此感覺愧疚,知道嗎?”

“理是這個理兒,但我總覺得……”

徐母拉著張文婷的手,笑意滿滿,聲音溫柔:“換個思路想,阿寧雖然下鄉的時候吃了點苦,但她運氣好,遇到了一個好婆家,婆婆待她如同親生女兒一般,從未磋磨過她,林安也待她極好,她在林家,從未受過一點委屈,還有了松寒錦初這麼可愛的孩子。”

“其實,女人這一生,最怕的就是嫁錯郎。哪怕她從未下過鄉,一直生活在京市,生活在我們身邊,我也不敢保證,我能給她尋找到一個比林家還合適的婆家。”

京市有權有勢的大有人在,單憑徐婉寧是徐家唯一的掌上明珠這一點,徐家的門檻兒遲早會被人踏破。

但那些人家求娶徐婉寧的目的是什麼,大家都心知肚明。

要麼是覬覦徐家人手中的權利,要麼便是想強強聯合。

她的阿寧嫁過去,未必有現在過的舒坦自在。

雖然林家是窮了一點,但林母的眼界高,格局大,從未欺負過她的阿寧,而林安更是為了阿寧從黑省軍區調到了京市軍區,正在憑藉著自己的努力一點一點地往上爬。

而阿寧,可以上學,可以開酒樓,可以做她喜歡的研究,從未有人說一句不是。

這才是真正的幸福。

“三嬸兒說的沒錯,這樣一想,阿寧確實是幸福的。”張文婷羞澀一笑:“我也很幸運,能嫁到徐家,擁有如此開朗的三個婆婆。”

徐母沒好氣地瞪張文婷一眼,眼底卻是滿滿的笑意:“你這孩子,怎麼也學會耍嘴皮子工夫了?”

“我可沒有說假話,這都是我的心裡話,茂廷說了,大伯母和三嬸兒待他如同親生的,那您和大伯母也是我的婆婆。”

徐母好笑道:“其他姑娘巴不得跟婆家保持距離,你倒好,寧可自己婆婆多一點。”

張文婷的語氣帶著點小驕傲:“那是因為她們沒有我幸運,遇到如此好的婆家。”

“你這孩子……”

兩人說著話,慢慢地回了軍區大院。

路上,張文婷將方才跟徐婉寧說過的事兒,又跟徐母說了一遍。

這個年代的人,不同於風化開放的後世,骨子裡都是拘束又循規蹈矩的。

哪怕是開明的徐母,也打心底裡認為,那種事情必定只有夫妻之間才可以發生,而且最好是在婚後。

黃玉婷既然和程一鳴做了那檔子事,合該結婚才是,結果她還跑去做了手術,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將來生育。

當然,這都不是她該操心的,她只是生氣,黃玉婷明知道自己做過的事兒有多噁心人,卻還是因為一己之私設計陷害茂寧。

要不是阿寧和茂然果斷,文婷和毛敏又掌握了黃玉婷的把柄,讓她最後改口承認自己捏造謊話造謠,否則,事後即便證明了茂寧是無辜的,也會沾染一身腥。

而最可惡的,就是那個教唆攛掇著黃玉婷陷害茂寧的李倩倩。

“這個李倩倩,以前就是個城府深的,不過偽裝的好,所以阿寧才會輕易相信了她。如今她進了一回小黑屋,再出來,竟然變得更加心狠手辣了。她已然將阿寧視為了眼中釘,既如此,那她合該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沉重的代價!”徐母神情嚴肅。

徐家向來貫徹與人為善的宗旨,因此哪怕當初楊家那麼欺負茂然,徐家也只是選擇了自己吃悶虧,沒有跟他們一般見識。

但現在,事情不僅僅牽扯到阿寧。

有一就有二,李倩倩今天敢攛掇著人針對茂寧,明天就敢在阿寧酒樓的吃食上動手腳。

一旦有人因為吃了酒樓的食物而生病,那阿寧的酒樓就別想再開下去了。

作為一個母親,徐母斷然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場面發生。

更何況,還有之前茂團被病人家屬行刺的事情,經過阿寧調查,也是李倩倩在背後動的手腳。

“可是三嬸兒,單靠黃玉婷和其母親的口供,很難判定李倩倩的責任,她完全可以推脫,畢竟沒有實質性的證據。”

拿不出證據,就無法給李倩倩定罪,說不定還會讓她反咬一口,認為徐家仗勢欺人。

徐母沉著臉:“這事兒我自有定奪。”

“三嬸兒,您要有需要我家人幫忙的地方,儘管開口,千萬別客氣。”

“好,三嬸兒不跟你客氣。”

說著話,兩人已經踏進了軍區大院。

結果倒黴催的,竟然迎面撞上了一個徐家人都不想搭理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