醫院,張文婷正躺在病床上。

她的雙眼無神且空洞地看著窗外已經沒有樹葉的枯樹幹。

聽到開門的動靜,她艱難地轉過頭。

當看到徐婉寧後,她素來如同死水一般的雙眸泛起了一絲漣漪。

“你怎麼來了?”

“我聽說你住院了,特意來探望探望你。”

徐婉寧將自己帶來的飯盒開啟,露出了裡面的食物。

這還是她在家裡做飯時,順手放進空間儲存的,現在正好派上了用場。

“我問過護士了,你今天的午飯還沒吃。我燉了豬蹄,燒了兔肉,你吃一點吧。”

張文婷斂起眼眸,語氣淡淡:“”我不餓,謝謝你的好意。

徐婉寧故意將開啟蓋子的保溫盒放在她鼻子下面,“你確定不吃?”

飯菜誘人的香味拼命的往她鼻孔裡鑽。

還不等張文婷再次拒絕,她的肚子就很不聽話地發出了“咕咕”的聲響。

她頓時鬧了個大紅臉。

徐婉寧笑笑,將豬蹄湯倒進了小碗裡:“溫度正合適,喝一口吧。這豬蹄我燉的軟糯,裡面還加了芸豆,可好吃了。嚐嚐?”

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碗,張文婷猶豫再三,還是接過了。

“可不是我想吃,是我不忍心拒絕你的好意讓你難堪。”

徐婉寧點頭:“嗯嗯,你說的對,謝謝你能體諒我。”

張文婷確實餓了。

自從知道自己的腿會終身留下殘疾後,她這段時間就沒咋吃東西全靠營養針續命。

但不得不說沒,徐婉寧的廚藝確實不錯,一小會兒的工夫,她就將一碗豬蹄湯喝完了。

還有些意猶未盡。

徐婉寧又給她倒了小半碗。

“豬蹄湯有點油膩,你這段時間都沒咋好好吃東西,我擔心你吃的多了鬧肚子。放心,我明天還給你送。明天給你燉魚湯喝。”

“這個時節,魚都凍住了,哪來的魚湯。”

“我說有就有,你只要乖乖等著喝湯就行,不用質疑我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張文婷怒目而視。

幾個月不見,這人咋變得這麼厚臉皮了?

看著張文婷氣呼呼的模樣,徐婉寧勾唇一笑:“你還是這樣比較好看,生機勃勃的,多惹人愛啊。”

不像她剛進病房時看到的,死氣沉沉的,一點精氣神都沒有。

張文婷轉過頭不去看她。

徐婉寧戳戳她:“我們聊聊?”

“我跟你不熟,沒什麼好聊的。”

“那我就回去告訴我二伯母,你已經同意元旦結婚了。”

張文婷再次將目光放在她身上,但這次她的眼神實在算不上友善。

“徐婉寧,你二哥好歹寵了你這麼些年,你就這麼見不得他好嗎?”

“此話怎講?”

那可是她親二哥,她怎麼可能不希望看到二哥過的好?

張文婷用手拍著自己受傷的右腿。

腿上還打著石膏,即便她已經很努力地拍打了,但也絲毫感覺不到疼痛。

確切地說,一點知覺都沒有。

“瞧見沒,我的腿廢了,以後我就是個殘疾人。你二哥年輕有為,有著大好的前程,怎麼可以跟我牽連在一起?我只會害了他!”

徐婉寧懂了。

張文婷之所以不願意結婚,並不是她怨恨徐茂庭,而是,她知道自己的腿傷治不好了,擔心自己成為他的拖累。

也是這一刻,徐婉寧才真切感覺到,張文婷對二哥的愛究竟有多深。

深到,當危險來臨之際,她寧可冒著生命危險,也要將他拽到安全範圍。

深到,明明有了可以和他白頭偕老的機會,卻因為擔心自己成為他的拖累,親手斬斷這份情誼。

這一刻,徐婉寧佩服張文婷。

她自問自己和林安也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礎。

但若真遇到這種情況,她未必能有張文婷這麼灑脫。

這份愛,深沉卻又讓人動容。

“文婷,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,要不,你問問我二哥的意思?也許他是真的想娶你呢?”

“算了吧。”張文婷將頭扭到一邊,不讓徐婉寧看到她滾落下來的眼淚:“他就算想娶我,也是因為我救了他,他感覺對不起我,而不是因為愛。”

這種沒有愛的婚姻,她張文婷可不樂意要!

“那行,那你早點休息,我先回去了。”

徐婉寧提著飯盒走了。

聽到關門聲,張文婷氣呼呼道:“什麼人嘛,來了也不知道多陪我一會兒!”

她這段時間因為腿傷的事情,情緒一直陰晴不定,來探望她的人基本上都被她罵過,也被她冷臉相對過,所以漸漸地,除了家裡人和徐家人外,沒啥人願意來探望讓。

一個人住院,也怪孤單的。

好不容易來一個能聊到一起去的人,結果沒說幾句話又走了。

徐婉寧提著飯盒回了軍區大院。

既然林安還在大江村,那她這段時間就在家裡住下了。

“咦?哪來的飯盒?”

徐母記得,阿寧離開的時候,手裡是空的,沒有拿飯盒啊。

徐婉寧懊惱,她因為心裡想事情,竟然忘記將飯盒“毀屍滅跡”了。

幸好面對的是徐母,她面不改色地撒謊:“剛才去了趟全福樓給文婷買了點吃食,保溫盒是孫老闆給的。”

徐母絲毫不懷疑,“那文婷吃了嗎?”

“吃了點,不太多。媽,我去趟二伯母家,找二哥聊一聊。”

徐婉寧到二伯母家的時候,二哥還沒有回來。

她坐在客廳等著,一不小心就睡過去了。

等再醒來時,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單人床上,身上蓋著的被子還有淡淡的菸草味。

“醒了?”

是二哥的聲音,但音色卻晦澀沙啞。

徐婉寧睜眼,就看到二哥站在窗邊,他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根香菸。

香菸已經燃燒了大半,眼瞅著快要燒到他的手指頭了,他順勢按在了菸灰缸裡。

“你說你,坐了那麼久的車,也不知道回家休息一會兒,就知道亂跑。”

“我這不是休息了嘛。”徐婉寧跳下床,站在徐茂庭身邊:“二哥應該知道我來找你的目的吧?明人不說暗話,你直接告訴我你的想法唄?”

猜來猜去的,實在是太累了。